趙瑾在一旁看著謝蘅吐, 等到人吐得差不多了,他這才走了上前。
謝蘅聽到動靜,扶著牆角回頭看了他一眼, 邊擦嘴邊難受的確認道:“上麵也是這樣?”
趙瑾頓了一下,“不是。”
謝蘅防備的往後退了兩步, “我覺得你這表情不大對。”
“你莫不是誑我吧?”
見識過某人的沉著冷靜,狡黠聰慧,也見識過其嬉皮笑臉,談笑風生, 但卻還是頭一次看人這般小心翼翼, 謹小慎微, 甚至聞聲色變。
反應這般大, 趙瑾有些意外的同時, 也有些覺得好笑,他難得耐心的解釋道:“此乃下一層,專門審訊罪大惡極之人,羅刹塔主要是關押重要嫌犯, 審訊不在上麵。”
腳下有些粘稠感, 剛確定上麵沒有這些血腥畫麵而鬆了口氣的謝蘅,隨即便有些疑惑的垂眸看了下去。
“這什麼”
趙瑾比謝蘅先一步看清她踩的是什麼東西。
這邊,謝蘅都還沒來得及確認, 她的眼睛就突然被人從身後蒙住, 隨即整個身子都被趙瑾拉著往羅刹塔的入口走去。
“走了。”
“誒——”
眼睛被蒙住帶著走了幾步,不過,趙瑾這動作並未維持多久, 他很快就把謝蘅翻了一麵。
謝蘅也不是傻子, 趙瑾從來不會主動的靠近什麼人, 肢體接觸什麼的就更少了,如今其一反常態,她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想回頭看上一眼,但又怕看到什麼更惡心的東西,所以轉了一半,又硬生生的打住了,隻僵硬著身子問道:“剛才我踩到什麼東西了,你不讓我看?”
既然謝蘅意識到了不對,趙瑾便把人放開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某人一眼,“想知道?”
這表情可比剛才還不大對勁。
謝蘅瑟縮了一下身子,訕訕的笑道:“不不不了吧。”
趙瑾反問:“男子漢大丈夫,這點血腥都忍受不了?”
“這點血腥?”謝蘅聞言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頗有些不可思議道:“這能說‘一點’?”
那是一點麼?
好家夥,鮮血滿地不說,還缺胳膊斷腿的,簡直是慘不忍睹,慘絕人寰,你見過這樣的‘這點血腥’?
她是膽子大,但作為一個從小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不代表她能忍受這樣的非現代文明的畫麵啊。
這下好了,她才吃的棗泥糕,一下吐了個乾淨,可算把她惡心到了。
“大理寺抓捕的,多是為非作歹之人,你今日所見,不過是冰山一角。”
趙瑾說著說著乜了謝蘅一眼,“這般膽小,可有些不大像你。”
才吐了一遭,謝蘅的臉色不怎麼好,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順了順氣,“大哥。”
“尋常百姓哪能時常見到這些畫麵。”
“你敢說你第一次見,能比我好?”
他第一次見?
趙瑾愣了一下。
仔細想想,這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個時候,乍一看到這些人,除了驚訝的往後退了幾步,他全程並無什麼變化。隻不過回府之後,做了幾日的噩夢,這倒是真的。
後來,為了克服自己恐懼的心理,他索性搬到此處住了幾日,日日麵對,硬是靠著那股子對自己的狠勁,將心下的不適給化解了。
相較於謝蘅一見就吐,趙瑾確實要比謝蘅好一些。
他雙眸動了動,隨即輕“嗯”了一聲。
謝蘅聽到這笑了,“你不是吧?”
她質疑道:“你那時也才多大,怎麼可能會比我好?”
趙瑾眨了眨眼,“我無須騙你。”
也是。
除了麵子上占點好,這人也沒必要誇大了說。
謝蘅自愧不如的對趙瑾拱了拱手,“那你是有些厲害。”
“你這般反應,若是有朝一日上了戰場”
“誒,打住。”這麼會兒功夫,謝蘅也恢複了一些,一聽到戰場,她便笑嘻嘻的回道:“先不說如今這太平盛世,不大可能打仗。”
“便是真打仗了,也不定用得到我等俗人不是。”
“所以,你的假設不大可能有,我也不大可能隔三差五就看到這些畫麵,你可彆想著怎麼幫我克服這反應啊。”
倒是沒料到謝蘅能一眼看穿他的打算。
話都被人說了,人各有誌,趙瑾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兩人談話間的功夫,已經爬了好幾個樓梯。
到了三樓,一眼看去,少說也有四間屋子。每一層樓的正中,都放了一張桌椅,供看守的人休息。
這塔外麵看著不大,實則裡麵並不小。
守衛顯然是認識趙瑾,因此,一見對方來了,便恭敬的對其行了個禮,“寺正。”
趙瑾問:“花照壁在哪一間。”
守衛看了眼二人,“乙號房。”
“帶我過去看看。”
“是。”
趙瑾沒說她不能跟,謝蘅便十分自覺的理解為了這是默認。
不同於下麵的血腥,羅刹塔內,也確實如趙瑾說的那般,隻是關押犯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