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世子與謝公子間發生了什麼, 初一不敢貿然的回答。他為難的看了謝蘅一眼,“世子沒告訴初一,什麼時候回來。”
謝蘅並未多想, 沒得到有用的消息,這事也不是非今天之內就要解決, 她點了點頭, “行吧。”
“我改明兒再來找他。”
“那”
謝蘅見初一還想問,便對人笑道:“不是什麼大事。”
“既然他不在, 我便先走了。”
初一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送謝公子。”
“不用。”謝蘅轉過了自己的身子,邊走邊回頭看了一眼, “侯府我來了這麼多次, 不必送了。”
話說的隨意,可意思卻很明白。初一跟著謝蘅走了幾步, 謝蘅一收回自己的目光, 便背對著人揮了揮手, “走了啊。”
謝蘅到底是客,初一最後並未違背她的意願,不過,儘管未曾親自相送,他卻也在原地目送人離開,直到確定人不會再回來, 方才重新回到屋內, 對上方書桌前看書的某人回複道:“世子, 謝公子已經走了。”
趙瑾沒有抬頭, 他“嗯”了一聲, 表示自己知道。
自家世子昨日才與人一道喝了酒, 結果今日就不見客了,想必是二人間發生了什麼事。但謝家公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心懷愧疚的樣子,昨晚更是沒有聽到屋內有任何爭執聲
初一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不得不猶猶豫豫的小心看了人一眼。
趙瑾手上拿著書,察覺到初一的注視,他頭也未抬聽不出喜怒的問:“還有什麼事?”
初一不明白趙瑾為何如此,可並不妨礙他試圖緩和一下兩人的關係,“昨晚世子醉了,謝公子著急,便親自將世子背回了屋子。”
“公子今日不見謝公子,可是謝公子”
趙瑾沒有說話,他看了初一一眼,初一頓時就噤了口。
“初一錯了。”他連忙認錯道,“初一不該試圖過問世子的事,請世子恕罪。”
趙瑾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書本,“知道錯了,下去自行領罰。”
自家世子少有懲罰下人,還彆說是他們。初一心下頓時警鐘大響,他也不敢再問,連忙低頭應了聲“是”,便從屋子裡退了出去。
人一走,屋子裡便隻剩下趙瑾一人。
他手中拿著的書本始終在停留在了一開始初一出去打發謝蘅時的那一頁,初一此間出去了好一會兒,他都沒看進去幾個字。
屋外晚霞的餘暉慢慢落下,府中開始點燃燈火。
屋外,知道初一因說錯話被罰了,十五有些訝異,“你說什麼了,世子竟然罰你?”
初一苦著個臉,“今兒世子拒了謝公子的上門,我看這兩人不大對勁,想著緩和一些,哪知道”
餘下的話初一沒再說,反倒是一旁的十五呢喃了起來,“昨晚世子與謝公子,不還很好?怎麼突然”
“噓——”初一見十五又說上了,連忙打斷了他的話,“想受罰不是?”
“如今都不知道世子與謝公子二人間發生了什麼,世子不想提,我們不提便是。”
十五往後揚了揚身子,“那謝公子若是再來找世子,該怎麼辦?”
初一斟酌道:“世子也沒說攔著人不要人進,我們該做什麼做什麼。”
“好。”
二人簡單的就這件事商量了一下,達成一致後,便心照不宣的各司其職去了。
這天進入十月份,便開始漸漸冷了起來,從侯府出來,謝蘅也沒急著回去。她有段日子沒做這個耍帥任務了,便尋思著在街上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自己幫忙的人。然而,溜達了一大圈,老弱病殘婦她沒怎麼見著一個,反倒是走著走著,身後莫名的多了幾條尾巴。
有人跟蹤自己,這倒是稀奇事。
謝蘅輕笑了一聲,但卻沒有回頭,她繼續朝前走著她的路。不多時,身後的尾巴就被她甩掉了。
“人呢?”
一個轉彎的功夫,前麵的人就不見了,這讓一群人都有些意外。很快,便有人反應了過來,“完了,人跟丟了。”
這話前腳說完,後腳就有人反駁道:“不可能。”
隻見說話之人快速的掃了一圈來往的人群和四周的街道,分析道:“那人肯定沒走遠,我們找!”
“好。”
言罷,一群人隨即就分散了開去,很快在街上搜索了起來。
謝蘅臉上帶著人皮麵具,這幾人說話時她就在他們身旁不遠,可由於模樣變了,再加上她把外袍脫了,因此即便剛才有人看了她一眼,甚至她從他們身旁慢慢走過,這群人也沒發現她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她在一旁聽的光明正大,確定這群人是找自己,謝蘅也沒急著動作,反而悠哉悠哉的在街上遊蕩,等著這群人再度聚首。
果不其然,沒找到人,那幾人很快又碰到了一起。
“怎麼辦,人真丟了。”
“回去再說。”
“走。”
跟蹤自己的人一共三個,都是年輕人,穿著不算差,甚至身上還隱約有一些書墨的味道。
謝蘅一時之間想不到自己得罪過什麼人,隻得先按兵不動。於是乎,被跟蹤的人,就這樣成了反跟蹤的人。
奇芳閣內,坐在最上方的男子見自己人回來,卻沒看到想見的人,不由得歪了歪自己的腦袋往後瞅了瞅,問:“人呢?”
回來的人垂頭喪氣,聽著詢問,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欸,跟丟了。”
“這小子走的快,我們慢了一步”
上方的人聽到這嘴角的笑一僵,隨即氣著拍了下桌子,“你們就這點能耐?啊?”
人跟丟了,回來的幾人心情也不大好,其中一人聽到這,不免回道:“也就那小子運氣好,大不了明日我們再出來一趟,好好會會那小子!”
上頭那人被說笑了,沒好氣道:“你當日日都像今日這般好應付?”
這確實是實話。
不是每一次,都能有這般好機會可以偷溜出來。
三人被懟的說不出話,便隻能先後坐在了凳子上,喝起了悶酒。
“人跟丟了,是我們的不是,你主意多,你想辦法,看怎麼處理。”
氣歸氣,但上方的人也沒耽擱吃東西。他身旁坐著個美人,打從這群人進屋後,便安靜的聽著,見氛圍不大友好,便一邊給某人默默的順著氣,一邊言笑晏晏的開始調節起了氛圍來。
“鄭公子,奇芳閣是個解憂的好地方,鄭公子難得出來一次,我們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可好?”
這話要是一般姑娘,還真不敢在這行人麵前這麼說,但這會兒在屋子裡的不是彆人,正是奇芳閣的頭牌——介心姑娘。
她長得極美,眉眼間俏麗生輝,再配著唇角微微上翹,一話出口,並不惹人心煩,反而還顯出幾分俏皮。
有人開了這個口,也就有人順著往下說道:“也是,不過是個臭小子,聽說前一月他爹還找了衛老頭,就是為了能讓他提前進學宮,即便今日不行,往後有的是機會。”
“我們難得出來一趟,莫要被他掃了興致。”
“對對對”
奇芳閣是長安的四閣之一,由於與自己的住所位置相反,謝蘅少有來這兒,如今趴在屋頂上聽了聽這些人的談話內容,大致是確定了這行人是什麼身份。
竟是學宮的學子,還知道她爹找關係入學宮的事。
有點意思。
現在的問題是,她且沒招惹過這群人,這些人又為何要跟蹤於她?看這架勢,一口一個小子的稱呼,似乎不大友好呐。
謝蘅在屋起了旁的,謝蘅的眼珠子轉了轉,索性從屋頂上跳了下去。
她並未將麵具取下,反而帶著它光明正大的走進了奇芳閣。
明知介心就在那行人的屋子裡,謝蘅卻隻當不知,麵對鴇母的詢問,她先是自報了姓名,緊接著才笑著道:“在下心慕介心姑娘已久,今晚想請介心姑娘小酌一杯,不知可否方便?”
言罷,謝蘅就拿了一疊銀票出來。
奇芳閣的鴇母姓錢,人都喚她錢媽媽。錢媽媽一看到謝蘅的銀票厚度,眼睛都直了,可回過神來意識到人找的是誰,這臉未免又苦了下去。
“誒呀,華公子,真不好意思,介心今晚已經有客了,您看,要不換”
錢媽媽想說自己閣內還有很多出色的姑娘,但謝蘅並未給她這個機會。
“嗯?”一聽著人已有客,謝蘅就把給出去的錢又收回到了自己的身前,隨即又抽了幾張銀票出去,淺笑道:“價格不是問題,請媽媽通融一下。”
自古開花樓的,哪有不愛財的。但想到上方屋子裡的情況,錢媽媽卻又不得不為難的解釋道:“回公子的話,這不是錢的事。”
“介心姑娘是被鄭公子要去的,鄭公子你知道的”
“鄭公子?”謝蘅狐疑的看了錢媽媽一眼,麵對人不解的目光,她笑道:“我不是長安人士,這位鄭公子是?”
虧得謝蘅已經被帶入了包間,所以,錢媽媽左右看了看後,才敢輕聲的對其解釋道:“鄭公子乃是當朝太尉的嫡孫,貴妃的親侄子,是長安城皆知的紈絝,得罪誰,媽媽也不敢得罪這位祖宗哪。”
原來如此。
謝蘅倏地笑了笑,“竟是這樣。”
“那確實,是我這次不趕巧了。”
錢媽媽賠笑道:“奇芳閣還有十二仙,今晚水仙姑娘還未曾迎客,華公子,你看”
謝蘅湊巧也還未曾用上晚飯,錢媽媽這麼問,她便點了點頭,“也可。”
她從自己的一疊銀票中抽了幾張出來,微微一笑道:“勞煩錢媽媽再備上一些吃食。”
“屋子裡不用多人伺候。”
錢驟然減了近三分之二,錢媽媽自是心疼不已,但畢竟這錢是為了見介心而備下,如今即便隻有三分之一,也足以支付今晚水仙的費用,她遂也笑著接了下來,“好的。”
“華公子請稍等片刻,水仙姑娘馬上便來。”
“嗯。”
說起來,謝蘅也有段日子沒來這些風月之地了。屋外鶯鶯燕燕,歡聲笑語,好不熱鬨。水仙姑娘確實沒讓她等多久,就穿著一身點綴著水仙花的長裙走進了屋子。
“奴家水仙,見過華公子。”
是個標準的溫婉美人。
一旁的燭火適時的迸管濺出幾點火花,謝蘅對美人總是格外的有著耐心,她朝其招了招手,卻是笑道:“來來來,過來坐。”
身處風月之地,水仙見過各式各樣的恩客,謝蘅如今的模樣雖不說有多俊朗,可目光澄淨,眼中並無任何急色,她對其淺淺一笑,慢慢的走了過去。
二人開始一邊吃飯,一邊簡單的交談了起來,這期間,多是謝蘅問,水仙說。
水仙還從未伺候過這樣的客人。
但後來,見謝蘅的話總是不經意的圍繞著介心來說,她並不傻,很快也明白了過來其來奇芳閣的目的。
通過和水仙的交流,謝蘅又得到了一些信息。
比如這位鄭公子全名鄭衢,是個不學無術的主,幾乎是哪兒有熱鬨哪兒就有他。和他一起廝混的,還有工部尚書的小兒子李文遠,太史令的重孫周恒以及武安君的胞弟馮憑。
二人把飯用完時,這天也不早了。謝蘅還以為這四人會在這奇芳閣留宿,結果卻發現似乎並不是。
這四人中,有三個謝蘅先前已經見過,這會兒走在最前麵的那人,定然是鄭衢無疑。
有一個當貴妃的親姑姑,鄭衢的模樣並不醜,人看起來年紀不大,走路時下巴下意識的往上揚著,頭發上係的一根穗伴隨著走動在輕輕搖晃。
察覺到一絲注視,鄭衢停下身子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剛好就對上了謝蘅的目光。
謝蘅對其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同一時刻,係統在腦中冒了出來。
“滴滴滴——宿主,檢測到sss級目標人物,完成耍帥任務,可獲得399點帥氣值和777點生命值以及特殊道具一份。”
還彆說,謝蘅都快記不得,自己多久沒聽到係統提示的級彆任務聲了。
似乎上一個還是趙瑾,回長安後,除了意外完成的司馬辰的隱藏任務,還少有這麼多帥氣值出現。
原本她並不打算和這幾人有過多的糾纏,但這會兒來看,似乎糾纏有些在所難免?
人自己不認識,模樣看起來還十分普通,鄭衢皺了皺眉,他很快嗤笑了一聲,最後帶著自己的幾個同伴,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這奇芳閣。
莫名其妙被這幾人先盯上,謝蘅並不慌張。
學宮的學子,一月隻有修沐才能出來,這會兒還沒到修沐的時間,所以,這四人必定是偷偷溜出來的。想必這個時候,這幾人之所以不留宿,也是急著回去。
對方身份不低,謝蘅沒有選擇貿貿然和人直接對上。
她在心底留了個心眼,此間跟著人走了一路。最後,見這幾人在外浪了大半夜,才從一牆腳翻了過去。
確定了這幾人偷溜出來的位置,謝蘅笑了一笑。
此處是條巷道,四周漆黑一片,到底是要回家的人,頂著這麵具到時不好解釋,謝蘅索性在此處拿出營養液,將麵具取了下來。
做完這些,她方才從巷道中走出,結果此間剛走出沒兩步,一個人影就突然撞上了她。
“抓小偷,抓小偷啊!”
撞上自己的人身形削瘦,謝蘅本想把人扶起看看有沒有事,結果不遠處就傳來了吆喝聲。
身前的人嚇了一跳,連忙想要逃跑。
一聽到對方是小偷,謝蘅下意識的就拉住了對方的手,“等等欸你做什麼嘶——”
這人是二話不說就咬了自己一口,手上傳來劇痛,謝蘅倒吸了口冷氣,但她並未鬆手。
聽著身前傳來的話,咬人者原本緊繃著的身子,突然有些不敢相信的抬頭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一下。
“有魚?”記憶有些不清晰,謝蘅隻得是不確定的問道。
梁有魚也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長安遇到謝蘅。
憶起自己如今是什麼情況,她連忙低下了頭,慌張的留下句“你認錯了”就想跑開。
可是,這麼會兒功夫,足以讓原先落在身後的人追上。
梁有魚這邊才剛走一步,她的頭發就被人從後給抓住。“臭丫頭,跑!你再跑試試!我今日非好好收拾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