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會有這麼一個人, 能讓我想為他停留,為他改變自己的人生規劃, 為他喜,為他憂,為他緊張與害怕,為他望眼欲穿,為他牽腸掛肚”
“夠了。”
一直以來,謝蘅都是不正經居多, 這是她難得正色的時候,也是趙瑾有印象以來,這人第一次對他表達自己的感情。
明明語氣沒有較大的起伏,明明也沒有刻意強調什麼, 然而,一番自述下來, 趙瑾竟出奇的有些不敢直視謝蘅的目光。
他連忙垂下了自己的腦袋, 繼續起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肩膀處傳來動靜,謝蘅雙眸微微動了動,她用餘下的一隻手,小心的拉上趙瑾的袖口, 期待的問:“你原諒我了麼?”
原諒
謝蘅女扮男裝這件事,絕不是她一個人就能完成,這點趙瑾毫不懷疑。
謝府的情況趙瑾也清楚一些,若謝家姑娘還在世, 隻能證明, 四年前謝府大火死去的那人, 並非是謝家嫡長女, 而該是嫡長子才對。
謝蘅為何頂替了兄長的身份活下來, 端看其一直試圖找到真凶這事,原因也不難猜。
確定謝蘅是女扮男裝後,其曾經的許多行為也都能理解了。
為何有聰明才智,卻不想被他人知曉,為何不願去學宮,為何死活不願入朝為官,為何喜歡流連煙花之地,為何其說,從未碰過這些地方的姑娘
她之堅持,全是為了更好的隱藏自己的身份。
那一晚,若非是二人意外接觸,恐怕他自己,到現在也不會對她的真實性彆產生懷疑與動搖。
趙瑾不是傻子,謝蘅不願告訴他她的真實性彆的原因,冷靜下來稍作思量,也能想到。
她現在的身份在長安,幾乎算是家喻戶曉,除夕之夜,甚至連聖人的麵都見過。一旦揭曉,會麵臨什麼局麵,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他氣她對他謊話連篇,怨她輕視二人的感情,玩弄他的真心。
可是,除去一開始確定真相後那瞬間的詫異與委屈,趙瑾心下,慢慢彙聚起來的,更多的竟是心疼與難過。
無法想象,一個文臣世家之女,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偽裝好這個身份,且至今都沒讓人發現這個秘密。
武功,謀略,單這兩點,謝蘅就已經超過了許多同齡之人。
聽著人真誠的內心刨析與告白,趙瑾一時之間,內心十分複雜。
他的感情並非是一腔熱血,兩人彼此有意,即便中間隔著重重阻礙,謝蘅最後還是選擇了他,並願意把如此重要的事與他坦誠。
歡喜,難過,心疼,慶幸
這一刻,什麼樣的情緒都有,獨獨所有的不甘與失望,慢慢淡了下去。
然而,隻一回憶二人曾經相處的點滴,趙瑾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想法,他的身體便成功的僵在了原地。
姑蘇花樓裡兩人第二次見麵就看光他的身體,甚至出言調戲,青州一路,二人同床共枕,和衣而眠,三行城守城府那晚他身中□□兩人
隻回想一二,趙瑾的呼吸就略微亂了節奏。
他連忙闔上自己的雙眼,緩緩的吸了口氣。
謝蘅一直在關注趙瑾的變化與反應,明明人的神情有鬆動,可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竟然眨眼的功夫,臉色就凝重了起來。
謝蘅不免有些忐忑。
她猶豫了一下,此間正思忖著要不要再開口時,趙瑾這邊,反倒是先謝蘅一步,有了回應。
“你花言巧語太多,我得看看再說。”
肩上的動作又繼續了起來,謝蘅一愣,“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快速把結係好,趙瑾站了起來,他努力將之前的所有動容都壓了下去,先是頓了一頓,方看著謝蘅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傷口處理好了,你這身衣裳沒法要了,我去給你拿一身新的過來。”
趙瑾還在生氣麼?
端看表情,其實看不大出來。
可人確實也有生氣的理由,畢竟先前是她騙了他,害的他以為自己是斷袖,還去找了相關的書籍,甚至連兩人情到濃時的親近之事都考慮到了
身上的衣裳這會兒渾身血漬,血腥撲鼻不說,還因為包紮變得破破爛爛,趙瑾要去拿一身新的,謝蘅沒有阻攔。
她默默的看著趙瑾出去,心底卻盤算著怎麼能把這人給哄好。
因為前線勝利,援軍眾多,平陽侯留了四萬在虎嘯關內,餘下的六萬,三萬去了騎龍坳,三萬留在了戰場後方四裡地的要塞處安營紮寨,防止南蠻餘下殘軍再次攻至虎嘯關。
趙瑾再次從帳篷內出來時,外麵的帳篷,已經多了起來,顯然是收到了安營的命令。
行軍打戰,一切從簡,趙瑾拿了一身自己的衣裳回來時,謝蘅已經想了很多種哄人的法子。
“能自己換麼?”
語氣沒有大的起伏變化,聽起來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