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桐迎著晨光站在渝市火車站的時候,遠在桐子公社的閆明禮正光著腳踩在厚厚的落葉上朝林子深處走去,一邊走一邊謹慎的觀察著四周。
首先他得防備突然竄出來的野豬,雖然他還年輕有使不完的力氣,但是麵對野豬依然沒有十足把握可以放倒。
其次他得防備被其他社員看到,畢竟山林屬於集體財產,若有人存心挑刺,他得的那三瓜倆棗通通都得上交。
現在離上工還有一個多小時,他要趁這點空餘時間去前兩天布的陷阱裡看看,但願有野雞、野兔子跑進去。
家裡的弟弟妹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再每天吃糠皮熬野草了,得吃些葷腥才行。
閆明禮輕手輕腳的朝陷阱靠近,然而迎接他的不是陷阱裡半死不活的野雞,而是趴在陷阱邊正準備去捉野雞的楊狗蛋。
“你乾什麼?”閆明禮一個飛身竄上去,把楊狗蛋搭在後頸窩的衣領子一揪,狠狠的扔到了一旁的杉樹下。
“哪個龜兒子的弄老子,不想活了邁!”楊狗蛋在杉樹下被迫翻了個身,右手抓住一把雜草才堪堪穩住身形。
閆明禮對他的叫囂根本不加理睬,隨手從落葉堆裡撿起一根有分枝的不規則樹枝朝陷阱裡一掏,半死不活的野雞立刻被他卡在了手裡。
“把雞給老子,不然老子就去大隊部告發你。”這年頭誰家都饞肉,何況楊狗蛋這種不願上工隻知道吸父母血的街娃子,那就更是眼冒綠光恨不能生吃了那隻翻著白眼還沒咽氣的野雞。
“你想我怎麼給!”十九歲的少年高大挺拔,一米八五的身高輕易就能碾壓桐子公社的大部分人,更何況眼前這個足足矮了他大半個頭的弱雞。
閆明禮眼神冷厲,握住雞脖子的手用力一擰,野雞立馬就耷下了腦袋,那狠勁讓楊狗蛋不由瑟縮著退了半步。
隻覺脖子上涼颼颼的,這擰的哪裡是雞脖子,分明是自己的脖子。
“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楊狗蛋立馬變成楊慫蛋,雙手擋在身前生怕被人卡脖子。
“記住這是我挖的陷阱。”閆明禮提著早已魂飛極樂的野雞一字一頓的說道,一雙從老土布背心裡露出來的胳膊遒勁有力。
“明白明白。”楊狗蛋盯著他手臂上結實的肌肉,非常識趣的點了點頭,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麼村裡人都要繞著閆明禮走了。
哪裡僅僅是因為他家成分不好,而是這特麼不繞著走要濺一身血啊!
“再讓我看到……”閆明禮猛地掰斷手裡的樹枝,樹枝尖銳的頂端直指楊狗蛋的眼睛,那裡麵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會把這隻眼睛戳破。
“沒有下次,絕對沒有。”楊狗蛋嚇得腿肚子一陣哆嗦,但又不敢哆嗦得太狠,就怕一不小心主動送上一隻眼珠子。
“最好沒有,滾!”閆明禮眸光依然冷淩,若冬月的朔風,吹得人心口拔涼拔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