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閆明禮出現在曬穀場開始,莫雨桐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他,這是少年時的閆先生,她之前完全沒有看夠的閆先生。
此時此刻的他不是前世那個事業有成豁達溫柔的成熟男人,而是一個帶著幾分冷漠的堅毅少年,是個讓她心疼得不行的掙紮在苦難中的少年。
這不會是真看上人家了吧!馬新國還記得牛車旁,莫知青扯住少年衣擺的模樣,雖然當時隻看到側影,但那親昵的姿態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而閆明禮雖然感受到了莫雨桐的目光,卻沒有去尋找目光的源頭。
自他年滿十六歲起,就會時不時的被大姑娘小媳婦打量,這幾年他已經習慣,並不會如當初那般局促不安。
看他擔著桶走進大隊部的後麵,再看他重新走出來,莫雨桐的眼睛在明暗交替裡變得亮亮晶晶。
“隊長大叔,我申請住到他家。”莫雨桐的聲音並不小,曬穀場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還有些喧鬨的曬穀場變得落針可聞,社員們無聲交流著,多數人的眼裡全是不解。
怎麼會住到閆明禮家?看他那衣服上全是補丁,連鞋都沒有的窮苦樣,這漂亮小姑娘也不應該眼瞎的跑去他家啊?
等待“中大獎”的社員們懵了,什麼時候五類分子也可以得這天大的好處。
難道一張好看的臉真的可以讓人忽略掉所有?就連那踩過泥地滿是臟汙的光腳也不能阻擋小姑娘愛俏的熱情。
這一刻,所有心存幻想的小夥子們都無比埋怨自己的爹媽,沒給自己生出一張能勾引到小姑娘的好看臉孔。
而正走在曬穀場上的閆明禮也聽到了小姑娘軟軟的話,熟悉的聲音讓他幾乎是立刻回過了頭,很快他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正熱切望向自己的小姑娘。
熟悉的海魂衫,熟悉的背帶褲,熟悉的溫溫軟軟,閆明禮不由停下腳步,唇卻抿得緊緊的沒有搭話,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站在莫雨桐身旁的馬新國等人也是一愣,這京市來的姑娘就是大膽,都敢直接提要求住進男人家裡了。
廖清雲隨即把目光投向馬新國,無聲的說道“佩服!”而後更是指了指左手邊的田小梅,“比她還猛。”
“應該不會同意。”馬新國沒有說出是誰不會同意,但是廖清雲秒懂,目光掠過聶洪山有些黑沉的臉,輕輕撇了撇嘴。
聶洪山想以權壓莫雨桐,怕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他就算用腳趾頭看,也看得出這個小姑娘家世不俗,絕對不是一個生產隊長就可以拿捏的,彆說生產隊長,怕就是縣革委會主任來了都不頂用。
“我叫莫雨桐,我住在你家,好不好?”莫雨桐沒有理會大家各異的神色,小跑著站在閆明禮麵前,抬頭挺胸的望著他。
她的閆先生真是好看啊!下午有下午的好看,傍晚有傍晚的好看,不管是他墨一般深黑的眼眸,還是他山一樣挺直的鼻梁都長在了她的心尖尖上,怎麼看都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