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月亮,是路過的微風,是人間遙遠的煙火,是少年不安的心房,和小姑娘溫柔的雙眸。
閆明禮轉過身體,雙腳移到床尾,看著有些磨損的草鞋,快速穿好後默默離開了臥房。
他敢嗎?他不敢!他害怕嗎?他害怕!因此滿腦子漿糊的他除了沉默,委實不知該如何回答小姑娘。
走到隔壁的小房間,他端起滿滿一盆水來到灶間外的陰溝旁,把洗澡水倒進陰溝,又舀了兩瓢水到木盆裡。
就著灑落的微光,他用白布一圈圈擦著木盆,直到感覺不到黏膩和臟汙,才重新舀水清洗乾淨。
身後傳來小姑娘細碎的腳步聲,停在他身側不再向前,他也沒有回頭,繼續從水缸裡舀水倒進木盆。
“禮哥,我很想,但我不急!”他安靜不語的樣子還挺嚇人,莫雨桐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扯他的衣擺。
“莫知青可以把衣服抱出來洗了。”閆明禮低眸不敢看她,端起半盆水放在院子中央,然後又把雜物房的矮方凳拿出來放在木盆旁。
難道自己當真不該這麼著急?而是應該像之前所想那樣徐徐圖之!
可是事已至此、話已出口、水已潑出,她總不能假裝失憶當沒說過吧!
莫雨桐低著頭沮喪的走進臥房,抱起搭在桌邊的海魂衫背帶褲和內衣內褲,走到櫃子前轉開鐵鎖,取出一塊肥皂。
“姐姐,大哥肯定喜歡你。”閆明雪很著急,她怕彆扭的大哥,把好不容易盼來的嫂嫂給彆扭沒了。
“姐姐,大哥他隻是……”隻是什麼閆明誠一時也想不清楚,聰明的腦袋裡暫時沒能解鎖情情愛愛。
“我明白,我會把你大哥給搞定的。”在兩個孩子絞儘腦汁的安慰裡,莫雨桐覺得小小少年的沉默根本不算事。
大不了軟的不行,她就來硬的,撲上去親他一口撒腿就跑,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像碰他手時一樣,順便把他的衣服給撕爛。
哎呀!想到那件壽終正寢的衣服,莫雨桐就不由想到少年精瘦結實的身體,臉立刻又變得緋紅滾燙。
浮想聯翩的莫雨桐一改垂頭喪氣,滿身都是風發的意氣,和越挫越勇的蓬勃鬥誌。
看得從雜物房提出椅子和瓦罐的閆明禮眉心一跳,自己都不敢說話了,莫非小姑娘還要搞事?
彆過頭,閆明禮故意與她錯開半步,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小姑娘晃了神。
莫雨桐也不在意,反而噙著一抹笑,歡快的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說道“禮哥,你是不是在不好意思。”
“沒有。”少年生硬的應道,把靠在晾衣杆下的搓衣板,斜靠在離陰溝還有段距離的石頭上。
“禮哥,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莫雨桐把衣服一股腦的丟進木盆,歪著腦袋目光火熱的盯著他。
“沒有。”他依然倔強的沒有回眸,耳垂卻染了淡淡的粉,離得近些的莫雨桐看得真真的,立刻衣服也不搓了,坐在矮方凳上托腮看他,“禮哥,可我想看你。”
她的少年,不管怎樣都是世上最好看的少年,她好想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像前世一般輕輕蹭著他的頸窩,再咬上一口。
“莫知青,看上我什麼了。”終於閆明禮還是轉過頭,墨眸沉沉的望著滿眼迷離的小姑娘,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不怪他疑惑,任何一個在泥沼裡掙紮多年的人,在見到突然而至的溫暖時,第一反應是慶幸,而後就是不敢置信,再然後就是深深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