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蓋盆是新買的,油也是上好的菜籽油,灶台靠裡還放了一大海碗辣椒炒肉。
辣椒和白菜是中午挑水時二嬸子塞給他的,說是不能白拿小姑娘幾顆糖。
那時他才知道小姑娘不僅給了二嬸子奶糖,還給了楊二叔酥糖。
至於肉是和昨晚今早一樣的鹵肉,很香很有嚼勁的肥肉,怕是得有一斤。
一斤肥肉在食品公司要賣上七毛八分錢,還要一市斤肉票,黑市倒是不要票,卻得一塊二毛錢一斤。
而且他還聞到了從瓦罐裡傳出的米香,聞著濃鬱的香味,就知道熬的不是粥,大概率是煮的乾飯。
小姑娘到底去黑市買了多少東西?閆明禮內心隱隱有些不安,邊掰著木盆裡的白菜,邊用餘光打量著他的小姑娘。
她的少年在看她,眼睛裡的光不一樣,就好像她做了什麼壞事,被他逮了個正著。
莫名的,莫雨桐有些心虛,但卻強撐著迎向他探究的目光。
但少年的眼神好似洞察了一切,漸漸地她竟不敢再看他,身體隨即離他遠遠的,背對他蹲在灶前,拿起一根柴禾撥弄灰坑。
心裡碎碎念道沒事沒事,不就是從鹵肉店的佐料台上把油全倒進盆裡了嗎?不就是順便拿了一塊豬頭肉嗎?不就是倒了幾盒飯到瓦罐裡嗎?不就是……
啊啊啊~~內心黑熊暴躁、土撥鼠尖叫,一想到她的少年,她總會忘記循序漸進、穩打穩紮。
怎麼辦?少年在看她,不行她得支楞起來,隨即挺直脊背,若無其事的繼續撥弄灰坑。
隻是她越是把背挺得直直的,閆明禮便越能察覺到她的心虛。
把掰好的菜放在筲箕裡晾水,閆明禮揭開鍋蓋看著一小鍋快要燒沸的,還浮著油星子的水,額角抽了抽。
“你們是想做白菜湯,還是炒白菜?”他記得小姑娘明明說的是把白菜給炒了,但是又放了這麼多水,他有些拿不準。
“我隻想洗鍋啊!”莫雨桐起身望著鍋裡的水一臉懵,隻知道水越燒越少,沒見過水越燒越多的。
“姐姐隻舀了一瓢水,剩下的是我舀的。”灶前的閆明誠趕緊舉手,耳尖紅紅的說道。
“你舀這麼多水乾什麼?”閆明禮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弟弟。
“我以為你們還要站很久…”閆明誠的話瞬間如滾滾熱浪,猝不及防的燙了閆明禮一臉。
他承認剛才腦子被水給淹了,讓他做出了回想起來還會讓全身血液沸騰的事,甚至還讓他的弟弟產生了誤會!
“哼!二哥還遮住我的眼睛,不讓我看。”閆明雪緊隨其後,嘟著嘴不開心的告狀。
“嗡嗡嗡…”閆明禮隻覺腦袋抽得更厲害了,臉也更加滾燙,但還是強裝鎮定的岔開了話題,說道“那我們還是煮白菜湯吧!”
“好啊!禮哥!”被閆明雪成功轉移了閆明禮的視線,莫雨桐瞬間輕鬆了不少,也能盯著她的少年調侃了。
“你…”聽著她故意拖長的尾音,瞧著她笑得像隻偷到油的老鼠,閆明禮無奈的把白菜全都丟進鍋裡。
“禮哥,我們家有菜地嗎?”為了不讓她的少年過於尷尬,莫雨桐好心轉移話題。
我們家?目光暼向小姑娘,閆明禮眸裡刹那光彩流轉,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說道“有,但是沒有種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