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惦記著夏油矢研的傷,等夏油傑一回來就問他怎麼樣了。
夏油傑心情很是複雜。
一來,夏油矢研的陳年舊傷的確好了,這是值得高興的。
而來,他虛弱的身體是補不回來了,醫生讓他多鍛煉,多運動,如果有條件的話多看看這壯美世界的大好河山。
這種說法其實是相當委婉了,但無論是矢研還是夏油傑,都明白醫生話中的意思。
那就是年紀輕輕卻是個短命的主。
夏油傑當時很激動,至少內心是這樣的,但看著哥哥接受良好,甚至還能笑著跟他有說有笑的樣子,他便什麼都發泄不出來了。
之後,他又悄悄的去問醫生,哥哥大概能活多久。
“這個得看你哥哥了,他的各項指標都很差,有衰竭的跡象,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也隻能給予一些輔助的治療,你最好每半年帶哥哥來體檢一次,有什麼問題才好及時處理。”
悲傷,但又不完全悲傷。
十多二十年應該是沒問題的,這個時間乍一看很長,但夏油傑卻也無法接受。
家入硝子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已經受過的傷是沒辦法了,他們隻能著眼於未來。
“叮囑你哥哥注意身體,多鍛煉,多保養,還有一定要定時體檢。”
夏油傑歎了口氣,他好像除了這些,便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我會的。”
他們三人一起去救失蹤在咒靈現場的庵歌姬與冥冥之後,五條悟和夏油傑接到了保護星漿體的命令。
天元大人的術式是不死,但不死並非不老,衰老到一定的程度後,就需要更新肉=體,否則就會進化,成為更高級的存在。
他製造並維持著日本的所有結界,而到時候是不是還站在人類這邊都說不清楚,總監部不敢賭,於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培養一位‘星漿體’,去重置天元大人的肉=體信息。
夏油傑皺了皺眉,倒是沒說什麼。
雖然還沒有到最熱的時候,但高專的衣服是深色的,吸起熱來還是很厲害的。
“喝汽水兒嗎?”
“喝。”
兩人走在路上,一邊喝汽水兒,一邊聊了起來。
畢竟他們要保護和護送的,不是什麼可以隨意處置的物品,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孩。
她在自己最美好的年華,卻要將生命獻給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
“要是那小鬼不願意同化呢。”夏油傑問五條悟。
“那就取消同化。”
五條悟說的毫不猶豫。
為這個世界犧牲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是他本就痛恨的一切。
夏油傑心中想到,這才是五條悟,是他認識的那個好朋友。
“即使要與天元大人為敵,開戰?”
天上天下唯吾獨尊。
“怎麼,你小子怕了啊?”
當然不會怕。
正值風華,少年不狂那就不是少年,他們願意為自己認定的事情拚儘一切,儘管那念頭隻出於一瞬間。
——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熱。
夏油矢研已經沒胃口好一段時間了,幾天下來總共可能就吃吃了幾口飯,幾口麵,本來胃就不好,還愛喝冰水,沒過多久就胃病複發了。
“矢研先生,您不能再喝了。”最後是秘書看不下去了,將他目光所及的所有冰水冰塊全部給拿走了,換成了溫水。
夏油矢研皺眉,用不讚成的目光看著自家秘書。
但最後他還是妥協了。
“腦子不清醒的時候,就會想要清醒一下。”矢研歎了口氣,將秘書遞給自己的溫水杯子放下。
秘書關心的說道,“您可以用彆的方式,而不是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
夏油矢研並不覺得這樣是在折騰自己的身體,實際上他更能感覺到自己在精神上的變化。
和小時候的慌亂無助不同,長大後的夏油矢研已經能非常準確的辨認出自己正處於怎樣的一個精神狀態下。
見老板始終不答應,秘書又是心疼又是歎氣,“想想傑少爺吧,他不會希望看見矢研先生這樣的。”
想到弟弟,夏油矢研總算是有所動容。
“我不喝了,你先出去吧。”
夏油矢研需要自己待一會兒。
秘書退了出去,將門關好,夏油矢研垂眸,最後慢慢的趴在了桌上。
他從不會將自己的真實情緒告訴夏油傑,就像他從未提起過自己辦公桌上堆積如上的報告,也從不抱怨酒桌上‘商業夥伴’的爾虞我詐和難喝到矢研每次都會去廁所吐出來的酒的味道。
隨著對咒術界的了解,夏油矢研愈發的後悔讚同弟弟入學高中的決定。
那邊,比自己想象的要危險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