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息,你疼不疼?”
在一遍又一遍死亡的時候疼不疼啊?
在一遍又一遍死亡的時候怕不怕呢?
長無說,周息和其他人不同,她的不死源於名字上的詛咒。
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這個詛咒保她不死不滅,卻永不能解脫,循環往複於生生世世。
到底什麼樣的人,連名字都帶著詛咒呢?
連聲心疼得厲害。
周息輕聲哄著“不疼,一點都不疼。”
“你騙人。”
“連聲,你想和我結婚嗎?等洋桔梗開花,我們就結婚。”周息捧著連聲蒼白的臉“連聲,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讓我守活寡。”
房間中寂靜了很久,久到周息說了很多很多遍的——“我們結婚吧,連聲。”
“連聲,我們結婚吧。”
……
聲的淚水浸濕了周息的手,他說——
“好,等洋桔梗開花,我們就結婚。”
傍晚的時候,來了客人。
周息將剛想站起來的連聲按下去,讓他離開床已經是周息的極限了。
連聲坐回沙發上,被周息用毛毯裹住,手裡捧著一杯水,溫度剛好,可以用來捂手,裡麵還化了半顆糖。
“周息,這位是寧鳶女生,我和你說過她的事跡。”
周息做好了一切,淡淡哦了一聲,在連聲身邊坐下。
看向坐在輪椅上的人“那你來有什麼事情嗎?我們不接任務了。”
寧鳶帶來的人都在房外,此時屋子裡隻有她們三人,她也不拐彎抹角,拿出平板,播放起一段視頻。
是周息憑空消失在高牆之下的一段監控視頻。
寧鳶布滿褶皺的手滑動,又是一段視頻,雷達圖上一個紅點明明滅滅。
她事後親自到高牆之下看過,沒有任何異樣,所有人走過去都撞在牆壁上,無一例外。
“我到這裡來並沒有惡意,隻是敬佩於您的能力之神奇,更想代表整個高牆,乃至整個人類,向您發出邀請,是否願意……”
周息打斷寧鳶的話“不能。”
“我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更沒有什麼能拯救世界的通天本領。”
——她連愛人的保不住。
寧鳶沒想到周息拒絕的這麼乾脆,沉思之後又道“據我所知,您來高牆之前,在基地傭兵十五隊生活過,並且與副隊一起斬殺了黑爺象爺等變異巨獸。”
“那又怎麼樣?”寧鳶知道這些,周息絲毫不感到意外,以她在如今人類的心中宛若神明。
隻是沒有能力就是沒有能力。
曾經有,現在沒有,也是。
“若是兩個月前,我確實可以幫助人類共度難關,可如今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類而已。”
周息的態度讓寧鳶很是不滿“一個死亡了三百二十五次仍然好好坐在這裡的普通人?一個可以瞬移千裡之外的普通人?”
“我竟不知,何時普通人變得如此厲害?”
上一世,人類在大洪水時代來臨之後,毫無任何反抗能力,她苦苦掙紮,也不過活了三年。
因為喝了被汙染的水,最終她爛成一團爛肉。
人類在一次又一次的深海巨浪下毫無反抗能力。
死去的人成為怪物啃食活著的人,而活著的人又在自相殘殺搶奪沒有的物資。
所幸她再次睜眼,回到災難之前,哪怕被人當作神經病,她也從未停止拯救。
在災難來臨之後,她義無反顧地帶領著人建高牆,抵擋一次又一次的海浪與巨獸。
為身後的同胞贏得喘息的機會。
而她,而所有第一批建高牆的人們,因為長期浸泡著海水,最終看著自己,看著同伴,爛成一團,如液體般溶化。
有人忍受不住,紛紛自殺。
到如今,人類終於有一戰之力時,竟隻有她自己能看得到。
上帝不曾降下福澤。
人類一步一屍骨走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