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息抱著一條斷足,身體儘數隱匿在其後,盯著一對發著綠光的小燈。
她感受著手中不斷蠕動的粘膩,煩鬱達到頂峰。
她想,不過是一個夢境而已。
可是,這也是她的夢境啊。
怎麼能輪到你個醜東西作威作福?
周息借著斷足和黑水的掩護靈活來到綠色的小燈下方。
在綠色中聚起的黑色中映出自己的身影時,周息笑起來,然後將手中的木板狠狠紮入其中。
這一紮她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連帶著此刻心中的全部煩鬱。
這一個多月來的煩悶。
以及,必死的決心。
尖利的嘶吼聲像是要將她的腦袋炸開一樣。
巨大腕足的一掃讓周息在水中飛出很遠。
身體撞到水中的古樹根上,周息卻依舊是笑。
這一次的死亡,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翻騰的水麵慢慢歸於平靜。
有人影從其中緩緩走出,手中長長的蛛絲纏繞著拎著一顆黑藍色的肉瘤。
八條修長的蜘蛛腿如今全部展開,上麵還在淅淅瀝瀝地滴著發黑的、濃稠的血水。
黑色的水麵上慢慢浮出半副碩大的頭顱,切口卻並不平整,像是被鋸齒慢慢磨斷一樣,是分明有可以一刀截斷的鋒利,卻並不想讓對方死的太過於輕鬆,於是放緩了死亡的鐮刀。
從殺戮變成虐殺。
那僅剩下的一隻巨大眼睛上還插著一根斷木,斷木雖不足以眼睛的半分大小,卻深深嵌入其中,染紅了整個不瞑目。
周息被輕而軟的蛛絲包裹著帶出水麵。
隻穿著內衣的上身遍布烏紫色的傷痕。
她嘴裡還在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像是止不住的一樣。
殷紅的血染紅了晶瑩的白色蛛絲。
回歸於幽靜的綠色中偶爾響起無意識的呻吟聲,良久之後,一聲輕歎“你就仗著傷不到本體吧。”
像是責背,又像是彆的。
周息渾身痛到至極。
她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並沒有斑駁的白色天花板。
依舊是滿眼的綠色。
幾縷細碎的光透過繁茂的樹冠,灑落下來。
她下意識想要抬起手臂遮擋住的,卻發現自己渾身都動不了。
“喲,醒了?”
頭頂的光被儘數遮擋,蜘蛛人的腦袋冒出來,像上次一樣,雙手撐著膝蓋,彎腰看她。
麵容昳麗。
不似人間物。
周息垂下眼眸,看著自己身上纏滿的蛛絲,不說話。
小魚的視線隨著周息一起落到那滿身的蛛絲上“幫你療傷的。”
周息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倒是小魚一屁股盤腿坐在周息身邊,一手搭在蛛絲上,一手撐著下巴,笑著道“我叫小魚。”
說這話的時候她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期待和雀躍,卻在對方的呆愣中泯滅於無。
周息確實是愣住了,她無法將小魚這個名字和麵前這位膚白貌美、腰細腿長、前凸後翹、麵容昳麗且武力值爆表的蜘蛛人對應起來,她頓了頓,然後開始絞儘腦汁地思索yu這個發音的字——
xiaoyu?
小虞?
小?
小魚看著一時間臉上表情變了又變的周息,依舊是笑“小魚。”
“大小的小,好多魚的魚。”
周息“……”
你閉嘴啊!
誰取的名字的啊?!!
“姐姐這個名字,很……彆致。”
“是啊,是個沒心沒肺的人給我取的。”小魚盯著周息,眼中是周息看不懂的情緒“她說,賤名好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