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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柏山忽的說:“你頭發亂了。”
冷默伸手捋了下頭發。沒由來地,他似乎更加緊張。
對方說可能趕不及回來的到時候……不會是指告白日吧?
“你到底要說什麼?”冷默又重複了一遍。
“我要坦白一件,”顧柏山看著他,頓了頓說:“有一件事,我騙了你。”
冷默:“嗯?”
顧柏山側身,唇畔有意無意擦過他的耳根。溫熱氣息噴薄而出,冷默顫了顫。
“其實,我從來沒把你當成過真的哥哥。”
冷默手指蜷了起來。像被這道很輕的音量開啟了某個奇怪的開關,他的腦海轟——地在瞬間圍上了一級黃色警戒線。
他用了幾秒,亦或是更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以理解,我也就比你大了幾個月而已。”
叫比自己年長一歲以上的人為“哥哥”,大概才比較正常。
顧柏山:“你不好奇嗎?我既然沒把你當成哥哥,為什麼天天叫你哥哥。”
“不好奇。”嘴比大腦更快一步吐出這句話。
冷默說完又有些後悔。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太冷漠。
“好吧。”顧柏山聳了聳肩,說:“那就等你什麼時候好奇了,我再告訴你。”
一股苦澀的忐忑湧上冷默心頭。
就像把石塊丟進湖裡,會泛起一陣陣漣漪。
此時的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掉進了某個曖昧期裡的陷阱-
冷默又做夢了。
他其實很久沒有夢到上輩子那些光怪陸離的恐怖。夢裡,他推開了一扇窗戶。
窗戶外是大片藍天白雲,綠色樹叢,鮮花交織點綴,碧色的海平線。
仿佛置身天堂。
冷默很清楚這是夢境。
因為現實中絕不可能同時彙聚這麼多美好的事物。
“哥哥。”
混沌中,他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自己。
冷默從窗戶探出頭往下看,看到了顧柏山。對方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右手手臂係著一方白麻布,仿佛剛從葬禮現場趕回來。“哥哥,這個給你。”顧柏山伸出左手,掌心攤開,裡麵是一根桃子味的棒棒糖。
“你為什麼要給我糖?”冷默問。
但顧柏山似乎聽不見他在說什麼,臉上流露出淺淺的微笑:“哥哥,我喜歡你。”
冷默心臟倏地一窒。
“你也會喜歡我嗎?”
有那麼一刻,冷默的心跳接近暫停。他如同一個定住的木偶人,直愣愣地望向站在柔軟草地上的顧柏山。
顧柏山抬起頭,似終於發現了他,天真純良的鹿眼眨巴了兩下,像極了正在誘惑人類的撒坦。——傳說地獄裡墮落的魔鬼都曾是天使。正因為是天使,他們很明白純真無邪才是蠱惑人心的利器。
“哥哥,你下來陪我好不好?”
冷默腳步不可控製地邁了出去。
當他再回過神來時,自己的身體已經從高空墜落。
“呼……”
冷默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你做噩夢了?”對床的姚飛鸞看著他,“要不要我去給你燒壺熱水?”
“不用,可能太悶熱了,我去洗個澡。”
冷默臉色異常蒼白。整個人也汗涔涔的,像從水裡打撈出來。他翻開薄被起身,口袋裡忽然有什麼東西滾落了出來。
就掉在床單上。
夢境和現實,轟然重疊起來。
冷默撿起它,撕開包裝紙塞入嘴裡。很甜。很多人會覺得桃子太過甜膩,隻有嗜糖的人才會喜歡。甜蜜會生打倒解煩悶情緒的多巴胺。
他想這根桃子味的棒棒糖,應該是顧柏山上飛機塞過來的。
顧柏山的離開乍看似乎並沒有對節目組造成什麼波瀾。
顧氏集團董事長病危這件事卻在嘉賓們中引發了不小的議論。
他們沒有手機,暫時還無法與外界互聯網聯係。
但顧家的背景情況早已人儘皆知。
夜裡沒有攝像頭。
姚飛鸞八卦道:“說句難聽的話,顧董事長要是真有點意外,顧柏山身價直接飆升。他會成為我們所有人當中最富裕的那個。”
“對哦……顧柏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胥雨星摸了摸下巴。
姚飛鸞:“他不一定能拿到所有財產。顧家的局勢比較複雜。”
胥雨星不理解,“他不是隻有兩個哥哥嗎?”而且都死了。
“這個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姚飛鸞聳了下肩說:“誰家沒點秘密啊,我也是聽彆人說的。”
顧家的事,知曉最清楚的應該是柯遊。
冷默有些擔心顧柏山。
他和張艾山同時離開,難保殺手組織不會再下手。
……
“你要借手機乾嘛?”冷默找過來時李吉石還挺詫異的。
對方第一次在拍攝期間提這種要求。
冷默說:“我有點事想聯係朋友。”
“行。”李吉石把自己手機借給了他。
雖然規定嘉賓不允許使用電子產品,但特殊情況也是可以理解的。
譬如柯遊,為處理公司的事每天都要線上開會。
冷默拿著手機走到了僻靜處。
他不記得顧柏山的電話,不過很快就在李吉石的通訊簿裡翻到一個備注為“顧少”的號碼。
冷默記下,算一下時間估計對方有空,便撥了過去。
“滴滴滴,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打了兩次都是這樣。
冷默隻好退而求次給對方發了一條短信:【最近注意安保】-
一晃到了告白日。
節目組工作人員大清早就開始在綠洲附近布置場地了。
李吉石指揮道:“那個粉色氣球放到左邊,花圍成一圈,對對,要愛心的。”考慮到嘉賓冷默對鮮花過敏,這次他們的裝飾道具全都換成了假花。
乍一眼望過去,花團錦簇,漫天粉色泡泡,十分夢幻應景。
這是《荒野戀愛》第二季以來最重要的首尾節點,堪稱萬眾矚目。
因為預料到在線人數會暴漲,直播間平台甚至為此升級了配置。
八點半。
嘉賓們陸續起床吃飯。大家圍成一圈坐著,各自拿碗筷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