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此節還好,這一說可把這位農家嫡係大小姐出生的舒天琦惹怒了,當場發飆:“什麼叫三十年可以等!在這妖獸圍城、殺戮遍野的橫斷山中苦等三十年,你可知道是何等感受?你以為誰都與你一樣,每日裡隻要修行與戰鬥就可以滿足嗎!強敵窺伺於側,危機近在咫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每日都在擔心,未等請得強援,而敵人已悍然出手,過往一切努力付諸流水,山門不保,宗人流散,自此再無玄天之名!而你呢?沒心沒肺,混不把存亡大計當回事!”
這一頓訓誡,嚇得眾弟子噤若寒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院落之中,不知所措。
跟隨舒天琦、蘇元筱一同而來的,還有農家嫡係蘇氏族人,他們皆在南側閣樓之上,看見舒天琦發怒,一個個忍不住露出憂愁之色。
盧天英被舒天琦一頓搶白,倒也沒有生氣,隻是無奈地說道:“舒師姐,這也並非我不願去東域,而是形勢驟變,行程難成,隻能等待時機。”
“等待時機?等待什麼時機?學宮祭酒來了橫斷山,就在這營地中,算不算時機?還是非要去東域?要去東域也行,現在就去,一刻也不要再耽擱!”舒天琦依然怒意未消,說話語氣十分強硬。
盧天英瞥見站在院門口一直含笑不語的火鴉道人,忽然灑脫一笑:“舒師姐,此事也不是你我兩人能定,元敬是晚輩,更是不能下決斷。袁真人既然在,不若請真人示下!”
舒天琦當然知道火鴉道人在一旁,她故意不與他見禮,隻拉著張元敬說話,無非是要以此讓火鴉道人知道她心中所想。隻是中途被盧天英打岔,這才發了一通脾氣。
她便順勢轉向火鴉道人,向他行了一禮,平靜說道:“袁真人,此地以你為尊,還請你拿個主意!”
火鴉道人洞若觀火,知道舒天琦的不忿,倒有一多半是衝胡天聰去的。此事,胡天聰與他是說過的。胡天聰成就元嬰後,舒天琦得知消息,當即給他去訊,要求他護送農家嫡係去往稷下學宮,但他考慮橫斷山形勢劇變,前路未必安全,兼且他尚有要務在身,故而未曾應允。後來,他離開仙城,隨同靈武山元嬰深入橫斷山西麓,與舒天琦便斷了訊息。舒天琦以為他是故意躲避,因此心生怨恨,二十餘年積累下來,自然鬱結於中,十分不滿。
他微微頷首,和氣地說道:“舒師妹所言接觸學宮元嬰修士,這極有道理。若能先得到一位祭酒的支持,將來去學宮自然更加有利。”他見舒天琦神情一振,似要說話,連忙繼續說道:“當然,如何與學宮修士接洽,也要講求一個方法。最近,朝天門的唐昭陽唐真人有意介紹學宮元嬰與我結識,且待老道探一探口風,再作打算。舒師妹以為,如此是否可行?”
舒天琦柳眉微蹙,有些遲疑地問道:“唐昭陽?此人與我宗似乎來往不多,真人以為他為何要做此事?”
火鴉道人赫嗬嗬一笑:“老道乃是無名之輩,自然不可能是久仰大名想要結交,其所來必是為了老道身後的玄天宗。至於是什麼,老道也沒有想到。不過,既然對方主動尋上門來,多半是有求於我們。屆時,自可根據對方的要求,適時提出農家之事,如此便可占據先機。”
舒天琦依然有所懷疑,感到此事並不簡單,但火鴉道人畢竟是外來投靠的元嬰,她並不熟悉,不好多問,便點點頭說道:“那就請真人先行試探,此事若能辦成,我蘇氏一脈感激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