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敬粗略估量沙土泥石的消耗,穀裕的這麵銀盤無疑比金安道的兩根長筒還厲害,但他仍然承受得起。
他加快了凝造沙石泥土的速度,厚土之力源源不斷從丹田奔湧而出,地下的土壤也已刮去丈許。新翻出的土層偏硬,色澤發黑,但對張元敬維係沙陣卻多有助益。
雲鬆道人的符陣隻剩五丈,三枚靈符已經耗儘了靈機,搖搖欲墜。
雲鬆道人沒有更換靈符,隻是把消耗殆儘的三符和一枚靈機不足二成的靈符撤下,主動縮小布陣空間,以近身三丈方圓為最後的底線。
“穀師弟,如此不行,再快一些!”金安道對穀裕喊道。
他又看具姓修士一眼,很不客氣地說道:“具真人,你那蟲獸呢?怎地還沒對張元敬發起攻擊!”
具姓修士多年豢養的兩條化形蟲獸一死
一傷,還要被過鬆濤逼著馭使受傷的這條去對付強敵,心中鬱悶至極,打定主意能拖則拖、敷衍了事,此時聽金安道頤指氣使,氣不打一處來,但懾於對方來頭太大,不敢當麵反駁,便含糊其辭:“已經尋到那張元敬的位置,隻等他分心,便出土偷襲。”
“還等什麼分心不分心,立時驅使它突襲,隻要乾擾到張元敬,就能為穀師弟脫身創造時機!”金安道哪裡不知他心中所想,根本不給他偷奸耍滑的借口。
具姓真人臉色一黑,硬生生地說道:“我那蟲獸剛才受了傷,無法強襲,隻能偷襲。”
金安道瞪他一眼,森然道:“不就是一條蟲獸,要是死了,我金某賠你!速速出手,不得延宕!”
“賠?化形蟲獸,你賠得了嗎!”具姓修士冷笑道。
“你——”金安道怒極反笑,“就你這種廢物,跟來有何用!滾!立即滾!有多遠滾多遠!”
不遠處,過鬆濤聽得清清楚楚,不禁暗暗叫苦。他連忙傳音具姓真人,勸解道:“具道友,金道人也是亡了師弟,心中憋著怒火,所以有些急躁,你莫把他的話往心裡去。且先去對側,待我與他分說。”
“不必了,過真人勿要為難!”具姓修士出自禦道宗,向來也是橫著走的,哪裡受得了這個侮辱,掉頭便走,毫不猶豫。
總算金安道還知道克製,見具姓修士離去,沒有動手,否則將來少不了一場大風波。過鬆濤輕輕歎了一口氣,暗暗慶幸。手底下驟然發力,將一生苦修的堆雲積絮功使了出來,一道綿柔的法力如束帶飄搖,纏在猿十三身上,同時出劍對著猿十三狂攻不已,三柄飛劍不時斬中其身,劈得它的護體金光時明時暗,氣機不斷下落。
猿十三嗷嗷直叫,不是疼的,而是氣的,它被被那如棉絮、如束帶一般的法力纏住,有力使不出,有招打不中,追也不能追,走也不能走,仿佛陷入一團棉絮之中,隻能被動挨打。
“猿兄,沉住氣,這過老頭憋著壞,不要被他激怒!你隻管守禦,拖住他就行!”
猿十三腦中傳來張元敬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雖是勸說,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它不自覺打了一個激靈,擠壓滿腹的怒火驟然一空,立時冷靜下來,默默調集血氣,維係護體金光,全力防禦,不再混亂出手。
再說那穀裕,本也有些焦急,聽到金安道的命令,當即把手段一換,驅動那銀盤竟直接殺入沙土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