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葉銀花和朱二妹置氣,大概意思是,因為那天哈新民來作客,朱二妹對他不客氣,所以他現在和另外一個女的黏黏糊糊上了。
葉銀花說著說著,哭哭啼啼起來。
朱二妹聽著又煩又心疼,便答應買點好吃的,請哈新民來做客。
實則,朱二妹準備讓全家人來把把關。
葉珊忍不住說,“聽彆人說,找對象都要去打探一下對方家庭情況……”
葉銀花白了她一眼,再三向朱二妹保證哈新民就是個老實人,家裡就是普通人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她葉銀花不是愛財的人。
是啊,不愛財,就是愛上對方那張臉——神奇,這種歪瓜裂棗怎麼在葉銀花眼裡就帥了呢?
難道,月老是用穿羊肉的釺子把這兩活寶釘上了?情人眼裡出帥屎。
周六一大早,朱二妹買了五斤豬棒骨、兩根大白蘿卜、兩塊豆腐、一捧黃豆芽,開始熬湯。
葉銀花直呼老娘小氣,好歹也得做碗紅燒肉。
“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朱二妹往灶上大鍋裡不停地加水,“豬肉9角8分一斤,豬棒骨3角一斤,你算算這賬!我看他上回來的吃相,不曉得是餓煞鬼投胎,還是饞鬼托生!要是端上一碗紅燒肉,還不夠他一個人塞牙縫……我肉骨頭湯裡放些蘿卜豆腐,能盛幾大碗哩……”
朱二妹絮絮叨叨,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豎起眉頭,厲聲道:“他要是這回再兩手空空來,就彆想下回再上門!”
這話很有效,晚上哈新民拎著兩包桃酥來了。
飯桌上擺了兩大碗骨頭湯,還有青菜燉粉絲、雞蛋炒花菜,蘑菇炒豆皮、黑木耳炒山藥,看上去五顏六色很是豐盛。
哈新民在骨頭湯裡拚命撈著肉骨頭,揀揀挑挑的,看得葉珊恨不得上去把他筷子撅了。
葉建國問:“新民啊,你現在在廠裡做什麼工種?”
哈新民抓著骨頭,用牙狠狠撕咬下一塊肉,這才開口說:“打螺絲,等明年,我就是組長了。”
“有沒有想過再學點什麼文化知識,考個夜大什麼的,聽說現在廣播裡都有大學文憑……”
葉耀祖這話聽得哈新民一臉煩躁,他似乎忍住了怒意,冷冷地說:
“葉耀祖,你上班輕鬆,哪裡知道我們工作辛苦!哪有時間學習。”
葉家人幾乎都微微吃了一驚,怎麼連個尊稱都沒有,直呼其名呢?
殊不知,今後幾十年,哈新民都是這個德性,沒叫過一聲哥嫂,除了結婚當天,朱二妹平時都聽不到他叫一聲“媽”。
不知道是被驚到了,還是不愉,葉家兩兄弟不再說話。
葉銀花趕緊打圓場:“媽,今天新民給你買桃酥,挑得都是最好的!”
葉珊抬起臉,天真問道:“小姑,今天我看到你在副食品店,你買什麼好吃的呀?”
葉珊不過是詐她一詐,沒想到葉銀花支支吾吾起來。
朱二妹當下明白了,狠狠剜了葉銀花一眼,也不再說話。
氣氛如此尷尬,絲毫不影響哈新民吃肉啃骨頭,那吃相仿佛是明天就要奔赴法場一般。
吃著吃著,哈新民有意無意地提起葉銀花的工資是二十幾塊,自己則是三十幾塊,福利還好。又說前些天同一個廠裡的一個女生說要給他打條圍巾。
葉銀花傻傻聽著,大牙一露,兩眼開始迷糊。
朱二妹一看,知道女兒又五迷三道了。臉一黑,一時找不到話懟,便指指葉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