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的表情變幻被方衍一一收入眼中,令他心中再次湧起莫名的熟悉感。
他眸色沉如深淵,壓低的聲線透著無法逃離的危險感。
“你到底是誰?”
阿生麵不改色,幽幽答道。
“小生紀桉。”
許是他眼神太過直白無畏,方衍眸光微閃,竟有些不敢與他對視。
阿生說的話,方衍一個字也不信,他隻信自己的直覺。
一介書生絕沒有這等膽氣與他對峙。
身形翻轉,胳膊抵住要害,方衍突然出手,將阿生按在榻上。
嘶啦——
他利落的撕開了阿生後背的長衫。
布片掛在兩肋,裸露的背脊光滑一片,什麼也沒有。
入手溫滑,精養的皮肉白皙如玉。
方衍失魂落魄的呆坐了一瞬,隨即扯起地上的被子,一把扔在阿生麵門上。
詫異愕然的麵容被遮掩,卻又好似能穿透被褥,令他麵紅耳赤,羞愧難當。
他雙手攥拳,恨不能給自己兩下。
紀桉怎麼可能會是他?
如果他還活著,怎會認不出自己?
他若活著,想必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方衍吧…
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方衍重新掀開被子,跟拎小雞崽子般抓著阿生胳膊,將他拖拽至地。
舉止反複無常,與薑無不相上下。
“你再不說實話,就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話間,方衍從袖中摸出一把短匕,匕首看起來有些年份,陳舊的連帶刀鞘上的刻字都十分模糊。
短匕在手指間轉了幾圈,刀鞘滑落,刀光似箭,嗖的一下紮入阿生膝蓋骨。
阿生麵色一白,悶哼過後,汗如雨下。
“小生說的本就是實話。”
咬牙擠出這句話,阿生渾身癱軟,似無辜的小白花,跌落在世俗的泥濘裡。
血色自匕首切口湧出,很快蔓延開來。
灼眼的紅色在瞳孔中凝成另一人的臉。
阿生神色恍惚,淡色眸子湧出一絲驚喜,不由自主的喚出了聲。
“你怎麼也來了?”
在他眼中,方衍變成了阮桉晉。
漫漫紅色幻化成絕美花海。
阮桉晉如從前般,朝他伸手,帶他回家。
隻要回去了,他就不會那麼疼,他將不用麵對外界的詭譎多變,不用承擔那些壓的他無法喘息的責任,他可以肆意依賴,隨性而為,隻做椋笙公子,隻做他的阿生……
幻象在刺骨疼痛中漸漸模糊,阿生癡癡輕笑,明明清晰的知道,阮桉晉不會來,卻總還放不下那點妄想。
這會兒,阮桉晉的生命裡該早沒了椋笙公子,沒了那晦氣的阿生,沒了惹人厭煩的一切。
阮桉晉將永遠是初見時肆意灑脫的阮桉晉。
真好。
明明疼的難受,阿生卻還能笑出來。
方衍看的彆扭,便掐了他的脖子,命他閉嘴。
可他跟聽不見似的。
笑聲漸盛,轉而哽咽的幾近斷氣,眼見著血霧噴薄,經久不散,他依舊胸口發顫,笑的不能自抑。
“你閉嘴!閉嘴!你想死嗎?”
方衍麵色鐵青,心臟好似隨著笑聲被一點點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