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這樣的大活,理應謹守秘密才是拿錢辦事該有的規矩。卻這樣容易就告訴了於奎新,若她沒估計錯,一定是霍淵給她報信,而這個倒黴的小娘子應該就是她。
“我本想旁敲側擊問一問是誰家的。”於奎新道,“但那人不肯說,我這裡提醒大姑娘一句,進宮之前,能避則避。”
葉白榆不由看了他一眼。於奎新很聰明,他從蕭宸的態度判斷她將來會進宮,也知道韓氏一心想把葉紫芫送進宮,她擋了主母的路,非死不能。這個節骨眼上得了這樣的消息,八成也猜到那小娘子是她了,所以好心來提醒她。
“於郎中有心了。”葉白榆由衷道,“我也覺得我眼下處境危險重重,是以想麻煩於郎中幫忙配幾樣藥。”
於奎新點頭,“這個不難。”
侯夫人的寢房裡,戶部尚書夫人李氏正給韓氏出主意,“你平日也是個有手段的,怎麼竟叫她折騰成這樣,你若不行,我來替你想法子,一個廢物丫頭,弄死還不是很容易?”
韓氏摁住李氏的手,搖頭:“大嫂,不可。”
李氏不解,“你怕甚?你背後有整個韓氏一族,陛下不可能對你如何,妹夫就更不能了,那丫頭雖說有皇族血脈,到底是外姓,且都隔了幾代早算不得了,何況她沒有家族做依仗,便是**,誰還能為了她得罪我們韓氏?”
“我本是不怕的,”韓氏道,“可接連幾件事透著蹊蹺,我不得不謹慎。”
李氏:“哪裡蹊蹺了?”
“陛下的態度最蹊蹺。”韓氏將這些時日的幾樁事仔細同李氏說,“連選秀也為她延後,你何曾見陛下對誰用過這樣的心思?若說是因著跳城樓那位,那去年收的兩個樣貌與她相似的也沒見得了什麼好,何況葉白榆長得又不像她。”
“還有那於奎新進了玄羽衛,被用了刑,他說沒有供出我,我是不大信的,陛下恐怕已經知道了當年的兩樁事,可他又沒有任何怪罪,固然有看韓氏一族麵子的意思,可我想,更多的顧及葉白榆那丫頭的名聲!陛下沒有派太醫,而是叫於奎新私下診治,用心良苦可見一斑。”
李氏肅麵沉思,“照你這麼說,陛下是瞧上那丫頭了吧,可怎麼會呢,要說貌美,雍城裡比她好看的多了去了,若不看容貌,他們二人也沒接觸過啊,我看是你想岔了,要我說,陛下這是拿她做幌子罷!”
韓氏沒明白,“怎麼說?”
李氏壓著聲兒道:“你不知,陛下有心打壓士族,不願從咱們這樣的人家選妃,去年挑了兩個寒門小娘子不就是為此嗎,今年若再從寒門裡挑就說不過去了,所以才拿些個庶女,或是沒什麼根基的小娘子做文章,還不是拿她們出來堵朝堂的嘴。”
安南侯久不在朝堂,韓氏知道的內情沒有李氏多,聽完又打開了一條思路。
“大嫂這樣說也有道理,但無論如何,我覺得不宜再動手。”韓氏雖不甘心,也不敢再冒險,“大嫂你想,若陛下有心拿她做幌子,就勢必要抬舉她,那就是抬舉安南侯府,倒不如收攏她為我們所用。”
李氏心裡也有自己的算盤,對韓氏家族來說,最好的結果是送葉紫芫進宮。葉白榆不是韓氏一族的血脈,她若進宮,對韓家一點好處也沒有。
“你糊塗,你覺得她會為我們所用嗎?她得了勢怕隻會與你作對吧!再者她若進了宮,紫芫就沒了機會,你讓她怎麼辦?”
韓氏何嘗不糾結,可陛下不選紫芫,她有什麼辦法?
“我倒是有個主意。”李氏看出她不甘心,順勢說,“下月伯遠侯夫人小壽,依著往年慣例,頭兩日會在城郊的園子裡辦花宴,今年選秀推遲,大家心裡都沒底,八成都要去探一探伯遠侯夫人的口風,你不如叫你家大姑娘也去,她如此得陛下青睞,也該叫大家認識認識。”
韓氏微怔,她聽懂了,大嫂這是要借整個雍城的待選女來對付葉白榆。
伯遠侯夫人與宮裡貴妃算是同出一族。貴妃出身商賈,伯遠侯夫人的母親與她同族。
當年蕭宸奪位,伯遠侯與安南侯一樣,也是站在牆頭等風往哪邊刮便往哪邊倒。隻不過伯遠侯與蕭宸多了貴妃這點聯係,稍微親近些。
今上後位懸空,貴妃雖不受寵,但名義上是六宮之主,占了個尊位。伯遠侯夫人在雍城貴婦人中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她的壽宴必定熱鬨,說不準全城的待選貴女都會去。
今年陛下暫緩選秀,大家必定多有猜疑,猜疑之心最好利用。不必一定要除掉那丫頭,隻需讓她名聲儘毀,或是得罪什麼要緊人就夠了。
她這廂打著借刀**的好算盤,卻不知他那好兒子早扯斷了她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