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榆照他說的端走了藥食盒,腦海裡回想著他方才那句張牙舞爪的可憐人,忽地心生警覺。
她早該想道,蕭宸不是那種因為誰像顧弦音,就會用過去的一切不加掩飾去試探的蠢人。他必是對她先有了判斷,才一次次迫切試探。
那麼,判斷的依據是什麼?僅僅是一
根桂枝,還是有她不知道的什麼?
不過,雖然她不知道他的依據,但大概知道他為什麼不戳破,反而不斷試探。因為他的執念是顧弦音,他根本還沒說服自己,把葉白榆跟顧弦音融為一體。
思及此,她靠近他所生出的厭惡就淡了些,因為拿捏住了一個人的心裡,就不必在意他的舉動。
蕭宸單臂捧著她進了浴房,將她放下,展開雙臂,說:“寬衣。”
葉白榆忍著腳痛放下裝湯藥的食盒,走到他身前,垂首解了衣襟,兩隻袖逐一脫下。後將汗濕的短袍放進裝臟衣的桶裡,垂首站在一邊。
蕭宸依舊抬著雙臂,“褲。”
葉白榆雖看穿了這廝,卻忍不住腹誹他千百遍。
“你不是都看過了。”蕭宸見她遲疑,挑眉道,“彼此坦誠相待過的人,這會兒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生而為人,不好意思是正常,生而為變態,才會好意思動輒對著彆人露體。
葉白榆心裡不再拿他當人,這才心無旁騖地重新走過去解腰間的束帶。
絲綢褻褲滑下,露出了他隱約抬頭的欲望。她儘量撇開眼,不想再與這具身體有任何眼神交流。
蕭宸獨自進了湯池,背對她坐下,道:“藥端來。”
“藥已經冷了。”葉白榆道。
“拿來。”
葉白榆從藥食盒裡拿出涼透的湯藥,跪坐湯池邊,雙手捧給他。
蕭宸拿走她手裡的碗,手臂勾住她的腰將人帶進湯池,放在自己腿上坐著,再把湯藥放回她手裡,“用口暖了,喂我。”
葉白榆:“……”
她不是很能理解這種**口水的做派。在玄音宮時,蕭宸每日都給她吃“溫香”,便是用嘴含了喂給她。
她想起那混合了口水味道的溫香就作嘔。
“陛下,奴需得先請罪,奴染了風寒,若是過給陛下,還請陛下不要責罰。”
蕭宸早聽出來了,“你染了風寒沒有自請去宮外養居所,反而來送藥,你不像是怕責罰的人。”
葉白榆說:“跟死在養居所比,還是情願被陛下責罰,但過了陛下風寒的懲罰奴承受不起。”
蕭宸輕笑,“你既然來了就要考慮一切後果。”
葉白榆便不再多言,在心裡默念了百遍蕭宸不是人,這才含了一口湯藥。
這藥一入口她心下微怔,這是補氣養血的藥,蕭宸那身子骨哪裡需要成日喝這東西?
她又看向蕭宸心口的疤,難道是曾經受了嚴重的傷,失血過多?
念頭隻在轉瞬,她含著藥溫了片刻,看似誠惶誠恐實則不情不願地湊近他的嘴。
“我不會主動親你,哪怕你殺了我。”
蕭宸永遠記得阿音這話,她說她不會親吻不喜歡的人。所以他從未得到過她的主動,除了在城牆上那次。
心裡又是一陣鈍痛,他抬手扣住葉白榆的後頸,阻止了她繼續靠近。
他一度以為,強留她在身邊,有朝一日強扭的瓜也會甜。可是,她卻讓他在這日複一日中厭惡了用強。
他拿走那碗涼掉的湯藥悶頭喝下,然後起身離開湯池,背對她說:“泡一會兒吧,泡完了拿冰塊敷腳。”
葉白榆含著一口苦藥湯子愣了一愣,這廝居然還有關心人的一天?
染了風寒泡熱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