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二字像硌牙的石子,扼喉的魚刺,把蕭宸噎得夠嗆,他聲音冷硬:“這裡沒有你的故人,趁我沒翻臉,勸謝相從哪來回哪去。”
“是麼?”謝容與看著殿門那道黑洞洞的縫,還有如臨大敵的玄羽衛,淡笑,“若沒有,容我進入憑吊一番故人又何妨?”
蕭宸不客氣地回懟:“兩年前,你箭指向她時倒也沒記得她是故人。”
謝容與:“實為不得已。”
蕭宸:“那是你的事。”
謝容與微微一頓,道:“天策四年你我一戰,你血氣虧損嚴重,險
些死於我手,可是用了什麼禁術?”
蕭宸:“與你無關。”
謝容與心裡有了答案,便不再追問,“我觀你氣息不穩,氣色有異,比之去年狀態更差,後日一戰,我很為你捏一把汗。”
“不勞你費心。”蕭宸送客態度十分明顯,“謝相隻身一人來我雍城,千萬捂好身份,免得客死異鄉。”
謝容與淡笑頷首,“多謝蕭君提醒,對了,我那故人一人千麵,蕭君未曾識得其真麵,千萬不要認錯。”
說罷足尖點地,隨風而去。
蕭宸的臉黑得比夜還深三分。
謝容與這麵慈心黑的王八蛋,句句往他心窩子裡戳。
“陛下,可要追?”
蕭宸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說:“讓燕羽軍跟著,但不要強跟,這廝詭計多端,不要上套。”
“是!”
蕭宸站在謝容與沒能推開的那扇門前,手指躊躇再三才輕輕一推。
久無人至,房間有些朝悶氣息。他沒進去,站在門口看著熟悉的一切。
二樓是放置衣物之處,他給阿音做了好些新衣,如果一日換一套,連穿兩三個月不成問題。不過她幾乎都沒穿過,她在殿中隻喜歡穿禪衣,除非他勉強給她換了。
整個玄音宮其實沒什麼秘密,不過是他固執地維持著原來的樣子,固執地不讓彆人——尤其是謝容與踏足。
最初她離開時,他不太敢來這裡,睹景思人,難受至極。而時隔兩年多再見舊物,竟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原來的阿音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蕭宸離開沒一會兒,馮堅就送來了一碗藥。
葉白榆隨口一問:“陛下又要喝藥麼,好像未見他有什麼不適的症狀?”
馮堅躊躇片刻,道:“這是安神藥,陛下入睡難,國師給的方子。”
葉白榆之前看見蕭宸夜裡喝藥,想過任何一種可能,就是沒想過安神藥。他那種一夜醒到天明的睡覺狀態,說破天也沒人相信他喝了安神藥。
這分明很不正常。
她作擔心道:“陛下每日喝安神藥,為何還是睡不著?”
馮堅張了張嘴,似乎是不知道怎麼說。
陛下為什麼睡不著,在馮堅看來是損耗過度,傷了根本。當年陛下為讓那位重活,損了不知多少心頭血,以至於那一整年,陛下的臉上都沒什麼血色,每日需得淺塗些口脂遮掩。
損了身也不知休養,魔怔了似的舉國找人,越找不著越魔怔,越睡不著越糟踐身體,猶如飲鴆止渴。
馮堅想把個中隱情全盤告知,但沒有陛下允準,他委實不敢多嘴,醞釀了一會兒才挑挑揀揀道:“天策三年那場大戰,陛下受了重傷,又一度,一度哀思過重,自那以後就常睡不著,但每日總還能歇兩三個時辰,安神方子用了不少,起初效果不錯,但漸漸的就失了效用,醫官國師皆說陛下國事操勞思慮過重,勸他彆那麼緊著自己,但陛下那脾氣您是知道的,誰也勸不動。”
一個正值壯年的男子,每日那麼強的體力腦力消耗,便是再操勞思慮,也不該是蕭宸的狀態。
待馮堅退下,葉白榆拿小指沾了一點藥嘗了,倒確實是安神的方子,且這方子用藥還很重。
這樣的安神藥加上安神香,安頭牛也夠了,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