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正待要發作卻被鶯鶯以眼神製止。
小魏氏心裡得意便疏忽了後堂有竹簾響動的聲音,
那是老夫人已經被人扶著走了進來。
鶯鶯聞聲卻眉目微閃,她遞過去一張帕子給小魏氏:“嫂嫂快擦擦汗。”
小魏氏不明所以接過帕子。
就聽鶯鶯奇道:“咦?嫂嫂怎的沒出汗?”
她捂嘴笑:“東華門今天封禁了不讓走,我們繞路普濟門才過來,嫂嫂怎的不知道?”
滿堂人皆是一愣。
小魏氏也是一頓,
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她撒謊本想奚落這個孤女幫三房出氣,誰知被她當眾揭穿了自己在撒謊。
她後背起了一層急汗。
“外頭何事?”原來是蘇家老夫人被個丫鬟攙扶著走了出來。
小魏氏心裡暗恨,原本的伶俐瞬間全無。
隻支支吾吾:“我……我去接三娘子撲了個空。”
可是若她真像她自己所說去了東華門接下山的鶯鶯,那必然會知道東華門今日被封禁,又怎麼會轉而指責鶯鶯呢?
這時候大房夫人鄭氏開口了:“瑁兒媳婦,你又沒出汗又不知東華門封禁,今兒一天到底去沒去東華門?”
鄭氏日子算不得好過,丈夫仕途不順,她膝下兩女,庶長子又已經成年。
妯娌魏氏處處與她作對也就罷了,她的侄女小魏氏也嫁給了蘇大郎,
日子太過艱難讓她四十就有了老態,可舉止卻仍舊端方有禮。
三夫人魏氏忽然出言:“哎呀,大嫂這婆母難道真是眼珠子不錯盯著兒媳婦?”
她個子矮小,生得小巧玲瓏,說話咄咄逼人。
小魏氏是她娘家侄女,自然要替自己侄女出頭。
大夫人要是應了,那麼在外人看來這個婆母待兒媳婦未免苛刻。
若是不應則說明她的指責毫無憑據。
左右不是人。
鄭氏說不出話來。
魏氏得意的笑。
三爺有了官身,三夫人娘家又選中了皇商,
因此她也逐漸囂張起來,處處與大夫人作對。
“行了!”
蘇家的老太太重重將龍頭拐杖杵地。
蘇老太太有五品誥命,在蘇老太爺去世後仍把控著蘇家上下。
是以當她出聲時諸人全都噤聲:“大郎媳婦你也太憊懶了些,豈能哄騙長輩?”
鶯鶯在心裡一哂。
若不是因著觸犯了自己的尊嚴,這位祖母斷不會為著自己訓斥小魏氏。
果然蘇老夫人下句話便是:“不過你也是因著關心三娘子才這樣,倒也情有可原。”
果然如此。
小魏氏是什麼人,立即笑道:“祖母說的是。我這廂給妹妹賠禮。”
說罷便拱手做禮。
誰知鶯鶯毫不推辭,生生受下了她那一禮。
這下屋內諸人一下神色精彩起來了。
都當這新來的二房三娘子是個傻嗬嗬不懂人情世故的鄉下人,誰知她竟然能裝傻就受了那一禮?
蘇環心裡罵,果然是錙銖必較的心性,這樣的人如何登得大雅之堂做世子妃?
小魏氏更是暗恨,偏發作不得。
蘇老夫人沒看見一樣,問孫女:“三娘子怎的進門這麼晚?”
看來是沒有搜刮到銀錢。
鶯鶯不慌不忙,掛上淺淺笑容:“祖母,我在巷口遇到一隊車駕,給他們讓路才耽擱了。”
蘇老太太點點頭。
她老人家覆舟口、豬肝唇,垂著便自帶幾份刻薄:“你爹去得早,你更應當既昏便息關鎖門戶,舉止更端方些。”
鶯鶯笑:“一切但憑祖母吩咐。”
她笑起來梨渦盛酒,灼灼豔豔,宛若一枝經露的石榴妍麗明媚。
讓屋裡人都俱是一愣。
蘇老太太心裡也是一頓,等孫輩們請安完便吩咐:“你們幾個孩子先下去吧,大人們有事要談。”
鶯鶯起身隨著諸人往後堂走。
二娘子蘇珠拖拖拉拉跟著後麵,想趁機鑽到兀廊窄屋裡去偷聽。
卻被她姐姐大娘子蘇瑤一把逮住,嚴厲扯著她的衣袖就走。
二娘子沒精打采耷拉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