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臉上又適時露出一抹愧疚憐惜的情緒,手指輕撫著妻子僵硬的手臂,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這才低聲保證道,“往後我再不會那樣對待窈娘的了。母親以後也不要再細問這事了,女兒家素來麵皮很薄,禁不住盤問,這種事情更是不好意思說出口。我先前一直不說,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候府夫人:“……”
女兒家麵皮薄,你麵皮就不薄了是吧?
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侯夫人
都感覺自己的認知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她原先還想著是怎麼個驚懼法呢?沒成想竟是這種的?這讓她說什麼好?
侯夫人感覺老臉都丟儘,原本光滑的眼角都忍不住皺了起來,眉心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一時間空氣都安靜了不少。
下人們也是垂著腦袋不敢說話。
……
不知節製……索求無度?
這話說出來,還真是……驚世駭俗。
候府夫人都被自家兒子的豪言壯語給折服了,簡直無話可說。
這混賬……真是個混賬!
她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厚臉皮的玩意兒出來?這種話他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他以為窈娘那小身板能經得起他幾下折騰?還鬨了半宿,他怕不是想直接要了窈娘的命吧!這種事情怎麼能如此不知節製?
這混賬玩意兒……真是該你的!
讓你憋著,憋得厲害。從前給你安排的丫鬟一個不要,這會兒是徹底憋不住了吧!都一大把年紀了,好不容易娶個媳婦還這麼不知節製,早晚給你憋出毛病來。
候府夫人今天也是開了眼界了。
她都活這麼大歲數了,還是頭一次被自家兒子鬨了個大紅臉。
這種事情要說起來也真是……臊得慌。
她這會兒都不知道該叮囑這小兩口什麼好了?說多了怕兒媳自責畏懼,雖然她是個過來人吧,但這兒子確實是太能折騰了。可不說吧,又覺得咽不下胸口那股氣。
她想了想還是沒忍住皺著臉訓了兩句:
“年輕人體力旺盛是好事,不過也要量力而行,不要為了一時歡愉而忽視妻子的身體,這種事情……說出去實在是——”
太丟人了。
她這個當娘的……都沒臉麵見兒媳了。
宋窈聞言眼睫也是輕顫了下,她抬眸看向丈夫,或許是因為生病,那雙眼眸看上去比平時更加濕潤,她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丈夫卻十分坦然地回望過去,他的視線平靜而溫和,仿佛那晚失控憤怒的模樣從未出現過,他伸手拂開了她嘴角粘住的發絲,而後對著屋子裡的一眾下人說道:
“好了,你們都先出去吧。夫人醒了暫時用不著你們伺候,不要打擾她休息。”
說完又轉過頭來對著還在屋內的候府夫人說道,“還有母親,你也先回去吧。你在這裡守著不合適,窈娘即便是想要休息也要顧及您的身體,會很不自在。”
候夫人想了想也是,不過臨走前還是沒忍住瞪了兒子一眼,又把人拉到角落裡仔細叮囑了一番,“窈娘這幾日還病著,可不許再胡來,否則我定是饒不了你的。”
崔顏低垂著眼眸,麵色平靜“嗯”了一聲,“我知道。”說完轉身又進屋去了。
…………
宋窈病了幾日,也養了小半月。
病是痊愈了,但人瞧著似乎瘦了些。
崔顏瞧著妻子原本就纖細的腰身眼下更是消瘦了不少,愈發惹人憐惜。
不止如此,從前自己觸碰她時,妻子雖有些排斥,但礙於夫妻身份不會直接躲開,偶爾甚至還會回應他的親近,如今他想牽一下她的手,都會被不著痕跡的避讓開來。
這讓崔顏心底壓抑得厲害。
就比如此刻,妻子正安靜的倚在窗前,漆紅色的房門虛掩著,此時天色不算早了,昏黃的光線透過斑駁的青瓦照進了窗楞。
天邊的橘紅色雲霞深深淺淺,映在妻子的眉眼上,為那張剛剛病愈卻依舊略帶些蒼白的麵龐,平添了幾分弱柳扶風之感。
崔顏朝她走過去,妻子卻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崔顏腳步停頓了下,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他的視線落在妻子烏黑的發頂之上,停頓了一瞬,還是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似乎從那晚之後,窈娘的性子就變得愈發安靜柔順,每日隻安靜的待在屋內,有時候是看著窗外出神,有時候是低頭沉思。
連續好幾日都是如此,房門緊閉,足不出戶。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跟世界中,既不肯走出去,也不肯輕易讓人進入她的世界,仿佛對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致。
崔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晚的所作所為對她的刺激太大,才讓她開始害怕自己。但他這幾日很少回主院,用刻意的忙碌來掩飾自己的愧疚跟不堪。隻有不停的忙碌才能讓他暫時忘記自己跟窈娘之間難解的矛盾,好像兩人之間從沒發生過那些事情一樣。
可到了晚上,躺在書房休息的時候,他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窈娘。一想到她那日沒什麼猶豫的便提
出了夫妻合離之事,胸口便不受控製地湧上一股嫉妒到鈍痛的情緒。
仿佛有巨石重重擠壓著心臟肺腔,他一呼吸,便有無數根細針在密密麻麻地往裡刺著,連呼吸變得有些困難起來。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他卻不知該如何紓解?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回到從前,讓窈娘忘掉從前,隻一心的跟他在一起。
現如今,窈娘和他之間就隔了一層看不見的隔閡,讓他想親近對方都做不到。
瞥見妻子再次後退的動作,崔顏的胸口又蔓延起了那股怨忿又無力的情緒。
他這次停頓的時間有些久,久到身體都變得麻木,手指也開始僵硬。
他略微動了動指尖,便感覺有種針紮似的麻痹痛感瞬間沿著手指往全身蔓延開來,像是無數隻毒蜂蟄中了似的,十分難受。
但崔顏依舊朝人走了過去,他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腕,低聲安撫,“手很涼,你病了這些日子精神總不大好,我聽丫鬟說你也不肯出門,要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
宋窈低著頭沒有出聲。
崔顏知道妻子對自己還有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