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形變得更頎長高挑,如墨的發絲由一條白鵝絨絲帶半紮而下,冷白的膚色像古老的玉,周身都沉澱著一種久遠而神秘的氣息。
他好像還是剛剛那個占星術士,又好像完全不一樣了。
變得更莫測,更遙不可及。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幾百上千的廣場上,沒有一人發出聲音。
所有人都望著褪去一切偽裝的謝利爾,望著這位代表著黑夜的神。
怪不得黑色在他身上,會如此讓人移不開目光。
怪不得他有著那般卓越的占星能力。
更怪不得對方身上有那種莫名吸引人的奇異魅力,讓人忍不住去關注他,在意他,然後慢慢信奉他。
原來這一切都有跡可循。
就像人類本能地會去追求光明,同樣的,也會被黑夜的神秘所吸引,如同受到蠱惑般邁進深淵,即使知道那代表著無儘的危險。
人群中的阿諾德看著謝利爾,語氣莫名:“原來真的是黑夜神呀.......”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裡透著幾分果然如此的意味,又透著幾分輕微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對方是黑夜神的話,讓他當狗,也變得合理起來。
想到這,阿諾德苦笑了一聲。
而艾諾文和蓋伊他們,這會兒也明白了,怪不得再次見到謝利爾的時候,會有那種對方與他們越來越遠的感覺。
黑夜神,是他們永遠也無法靠近的存在。
能與黑夜神站在一起,隻有光明神。
一股酸澀的情緒在他們的心底滋生,胸口像是被一座巨大的高山堵住了一樣,永遠也無法攀越。
“不可能!他怎能可能是黑夜神!怎麼可能!”
“是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從來就沒有聽過黑夜神的存在!”
到了這個地步,在那些近乎癲狂的光明神狂熱信徒裡,依舊還有那麼幾個人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事實上,與其說他們是對光明過度崇拜,不如說是無法接受自己認知以外的存在。
這幾個人,真正信仰的,其實是自己。
所以當光明出來否認,他們便也連帶著光明也一並拒絕起來。
“不對!這一切都錯了!都錯了!”他們狂喊著,像是在發泄著情緒一般,拒絕著一切。
賽奧王後的眉頭一皺,正準備下令將這些人逮捕,已經調整好情緒的阿諾德突然冷笑了一聲,用屬於神眷者的力量,將自我的聲音放大,以此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到:“真可聊呀。”
他說道:“黑夜神其實一直就存在著。”
話落之後,在其他人尋著聲音看向他的時候,他拿出了那本隨身攜帶的舊書冊,將這本記錄著黑夜神的書高舉在上。
賽奧王後的眼睛眯了眯,看向阿諾德的眼睛裡,閃過一抹警惕:“亞裡蘭國的親王偽裝身份來此,是想做什麼?”
對於自己一眼就被賽奧王後識破了身份,阿諾德並沒有感到驚訝。
他拿著手中的舊書冊,在前方的神眷者讓出一條路之後,抬腳往中心區域走去。
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何來這裡,隻是示意大家看向自己手中的書:“這本書裡,提到了黑夜神。”
話落,他微微頓了頓,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黑夜之主,眼神裡像是蘊含了什麼其他的東西。
謝利爾眉梢微揚,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阿諾德輕輕一笑,時間的流逝,讓黑夜神在人類心裡的認知越來越少,我就在想呀,這其中,會不會是神明刻意為之的結果?♂_[(”
他這話一說完,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作為當事正主的謝利爾,就倏地一笑。
怎麼說呢,從某方麵來說,阿諾德確實很敢說,更很敢想。
他的思維夠發散,也更大膽。
旁人不敢想,也完全想不到的,放到他身上,反而是最尋常的基本推斷之一。
無論是當初猜到他就是魔鏡,還是現在根據一些推論和那些少的可憐的信息,提前推斷出他真正的身份,又順勢往後延生,推斷出這背後所隱藏的原因。
謝利爾看向他:“你很聰明。”
這話無疑是肯定了阿諾德的推測。
這背後,確實是他刻意為之的結果。
甚至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
雖然作為神明,但其實他並不想受到任何的束縛。
他在是黑夜神之前,最先是謝利爾。
謝利爾愛玩,喜歡玩,而作為黑夜神,信仰他的人越多,他以神明的身份所需要履行的事就越多。
他每天都會聽到數不勝數的禱告聲、祈福聲。
好的,壞的,什麼都有。
謝利爾並不喜歡那樣。
他對於自己的認知從來都很清楚,他不是光明神,不是需要仁慈憐憫的創世之神。
在他沒有玩夠之前,他還不想中規中矩的坐在神明的王座上,日複一日的聽著信徒們的祈禱,然後在這些信徒之中定期選擇一個實現他們的願望。
那樣的生活對他而言,太過枯燥。
相對的。
他因為不想履行作為神明的職責,所以自然也不能要求信徒們一定要記住自己,記住他黑夜神的存在。
畢竟神明和信徒之間,是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