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洪珍來京城已經一年多,早已習慣了跟著丈夫應酬的事情,捧著禮盒遊刃有餘。
沈大人做了多年大理寺卿,在斷案方麵頗有建樹,朝中人人敬畏。沈宅門外,馬車順著院牆排了老遠,各家來觀禮的大小官員皆下了馬車步行前往。石崇洗也不例外,他讓下人將馬車停穩後扶著柳洪珍下了車,兩人排在後麵往裡走。
走到門房,石崇封剛剛報了家門,便見門房向他身後看去,隨即話沒多說,轉身進去傳信兒了。
石崇洗順著門房的目光向後看,隻見是高頭大馬拉著楠木香車,馬頭帶著鏤金的額飾,配著流蘇和羽飾,馬車上覆著銅飾,左右窗門垂著錦緞,竟是親王車架。
眾人皆側身站著,沒人說話也沒人再動,乖乖讓出一條路來,馬車悠悠走到門口,車上的人卻不見下來。
沒多時,沈大人小跑著出來迎接,“恭迎殿下,竟勞煩殿下竟親自前來,真是折煞我也!”
石崇洗拉著柳洪珍從門口躲開,靜靜站在廊下,等著這位皇子進門。
馬車的錦緞被一雙玉手輕輕挑起,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衣袂飄飄,如同仙人般從馬車上下來,轉身垂頭抬手,靜等車裡的貴人。
連丫鬟都如此小家碧玉,想來車裡的是晉王殿下無疑。
果然,車裡的人搭著丫鬟的手踏出馬車,正是晉王殿下。晉王目不斜視,將作揖的沈大人扶起,平易近人:“沈大人乃我朝棟梁尚且謙遜,本王不過有幸生在皇家怎可自大,沈公子新婚,本王來沾沾喜氣,爾等不必拘束。”晉王李冶環顧四周,親和有禮。
官大的笑著應答,官小的垂頭見禮,誰也不敢怠慢。雖說如今晉王與懷王分庭抗禮,但朝中還是晉王一黨勢力雄厚,這位沒準就是下一個皇帝。
李冶環顧一周,便隨著沈大人進院去,門房擦擦跑出的汗,又將石崇洗迎過來,笑著說:“石大人莫怪,剛剛事發緊急,未來得及與您知會一聲。”
石崇洗不敢怪罪,再說門房做的沒錯,既有晉王親自前來,不單是他,所有人都得靠邊站。他笑了笑沒說話,將禮盒奉上登記,領著柳洪珍往裡走。
由沈宅的丫鬟帶著柳洪珍去女眷那邊,石崇洗則到了男子席麵。
左右皆在低語,今日晉王到訪,若是能與晉王敬杯酒、露個臉,沒準以後便有了益處,也有人隻思索不語,不知道一向中立的沈大人已經歸為晉王一派,還是今日之事隻是晉王有意拉攏。
石崇洗隻聽著不言語,他不想站隊,也不屑於看這些皇子貴人耍這些把戲,誰當皇帝都好,他隻管乾好自己的事。
與他相比,柳洪珍這邊好多了,夫人們隻說說家長裡短,誰的衣服首飾樣式好,誰家的孩子有出息。石崇洗官職不高不低,她也生了兒子,家裡又開著珍寶行,樣樣都拿得出手,她便也不卑不亢地與昔日的官小姐、如今的官太太們坐在一處。熟悉一點的過來找她打聽打聽新款式,不熟的也能湊過來聊上幾句,一派和諧。
沈夫人坐鎮,帶著眾婦人小姐圍爐品茗,等著儀式正是開始。
“夫人小姐們嘗嘗這個,這可是我家珍藏的日鑄茶。”沈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帶頭,幾個丫鬟上前為眾人斟茶。
“沈夫人家世代書香,連丫鬟的煮茶手藝都如此出神入化,沈公子豐神俊朗,如今又有嬌娘入門,真叫人羨慕。”席間不時有人奉承,沈夫人儘數收下,她剛剛聽聞,就連晉王殿下都來了,今日滿朝都沒有比她更得意的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