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武將們雖心有不屑,也隻能聽從安排。
轉眼到了次日正月十七,正午時分,在鷹石西與肅州城之間,一輛馬車早早等候在路中央,周圍沒有兵馬,隻有一名駕車的小兵,百無聊賴地搓手張望。
不多時,從肅州城方向跑來一馬,越來越近,小兵眯著眼遠眺,終於看清了,這人他見過,不就是前日去營門宣揚懷王仁政的那個年輕官員嘛。
他回過頭對馬車裡的人說道:“軍師大人,肅州城有人騎馬過來了,我看著是前日那個石大人。”
趙許端坐車中,眉頭微蹙,懷王竟如此貪生怕死,連見一麵的勇氣都沒有,又叫這個年輕的書生來應付他。
不多時,傳來嗒嗒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馬車前。
果然是石崇洗的聲音說道:“韓先生好,我乃皇上欽點的戰前使臣石崇洗,懷王殿下近日風寒嚴重,實在無法赴約,特命我前來,還望先生諒解。”
馬車裡的人沒說話,而是伸出手將簾幕掀開一角,露出一截白色錦袍來。
幕簾緩緩向上,逐漸顯露真容,石崇洗定睛一看,不是韓騫,而是前日剛見過的趙許。
原來兩邊半斤八兩,都不願露麵。
石崇洗不顯驚訝,禮貌問好:“趙兄,又見麵了。”
趙許似有不悅:“還請石大人進馬車詳談。”
趙許心想,若是這人有膽量進來,他還能放心將自己的圖謀說給他聽,若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和懷王一樣都是畏首畏尾之徒,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石崇洗從容一笑,下馬,幾步登上馬車。
幕簾放下,小兵識趣地走遠,車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一左一右相對而坐,趙許打量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年輕人,石崇洗坐得方端,雙手穩穩放在兩膝上,毫無懼意,淡定從容。
趙許開口稱讚:“石大人好膽量。”
石崇洗微微一笑:“趙兄亦膽量不凡。”
趙許不打啞迷,問道:“朝中兩王相爭,不知石大人屬意哪位?”
石崇洗思索著他此問的來意,不敢輕易回答,一瞬不瞬地看他的眼睛,企圖從趙許的臉上打探出些信息來。
可惜趙許聞名於嫡仙之姿,臉上隻有恰到好處的淺笑,再無其他表情。
石崇洗遲遲不說話,趙許失笑說道:“原來我話說早了,石大人膽量不過如此。”
“趙兄不也是顧左右而言他,既然寫信相邀,為何不開門見山?”石崇洗反問。
趙許輕笑,陣前遞信的確失了主動權,就像前日石崇洗主動到訪,他愛搭不理,今日輪到他主動要求見麵,石崇洗也不著急。
“石大人,實不相瞞,我紅羽軍起義不為掌權,隻為黎民眾生罷了。”趙許開口。
石崇洗心想,這話不知道誰會信,反正他根本不信。
趙許接著說:“如石大人前日所說,如果懷王殿下真有治世之才,能造福百姓,我紅羽軍甘願追隨。”
這是有心議和的意思,石崇洗靜靜聽他說話。
他平穩柔和的聲音飽含憐憫:“戰事之苦,你我雙方兵將皆有感悟,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不在少數,若前方征戰,後方奸臣煽風點火,借此鏟除異己、陷害忠臣良將,更令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