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2 / 2)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12386 字 10個月前

跟沈隨風相處這麼久,她對醫者之間的區彆也略微了解了些,沈隨風這樣對險症更擅長的大夫,是醫者裡最受人尊敬的。

而以藥膳為病患養身的,在醫者裡與其說是大夫,不如說是廚子,是最沒話語權的,沈隨風也時常以藥入膳,但都是把研製好的藥直接倒在膳食裡,味道全然不考慮,如今卻為了她願意研究這些將藥材做得好吃的醫書,不得不說是太委屈了。

“學問無高低貴賤,殿下該比我清楚這點,”沈隨風將人拉進懷中,抱緊後才感覺一整日的無聊被驅散,“更何況學會之後,也好給世子做一些,他近來服藥的劑量加大了,用膳用得更加不好,長此以往是會出問題的,若是能把藥無聲無息融入餐食裡,或許對他有益。”

聽他提起祁景清,馮樂真突然在他懷中仰頭:“沈先生。”

“嗯?”沈隨風低頭看她。

兩人抱了片刻,馮樂真問:“祁景清是不是不行?”

沈隨風:“……”

短暫的沉默後,沈隨風無奈開口:“你在我懷裡,想彆的男人行不行?”

“少打岔,他是不是不能人道?”馮樂真又問。

沈隨風失笑:“事關病患,無可奉告。”

“看來是真的不能人道,”馮樂真若有所思,“難怪祁鎮逼祁景仁成婚生子,卻從未提過祁景清的婚事。”

“沒有的事……世子的情況很複雜,我與你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但他……他隻是身子骨差,並非……”沈隨風難得有前言不搭後語的時候,可若是解釋,勢必要涉及祁景清的隱私,若是不解釋,讓她這樣誤會也不好。

沈隨風艱難說了幾句後,一對上她的視線索性放棄了,“殿下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哦,其實也沒什麼。”馮樂真簡單解釋幾句,便跟他一起回屋了。

慶功宴因為祁景仁的突然離席草草收場,隔日便傳出了鎮邊侯要為唯一的女兒招婿的消息,氣得祁景仁在侯府大鬨一場,攪得整個府邸都不安寧後才離開。

而她鬨得最厲害的時候,祁景清……在睡覺。

對一個常年服藥、連飯菜都未吃過重口的病患來說,一杯酒的威力還是太大了,祁景清一直睡到傍晚時分才醒,醒來後隻覺頭痛欲裂,整個人都精神不濟。

“醒了?”

祁景清一頓,順著聲音看去,便看到沈隨風正坐在桌前看書。

他疲憊地坐起身:“你怎麼來了?”

“我再不來,你家書童就要急死了。”沈隨風掃了他一眼,“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喝酒。”

祁景清苦笑:“酒杯和茶杯相似,我一時不察……”

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醉酒後做了什麼,臉色突然白了。

沈隨風察覺到他突然的停頓,不由多看他一眼,看他臉色如此之差,立刻上前給他診脈。

“怎麼脈搏跳得如此厲害。”沈隨風說著,便抬起他的下頜要仔細檢查。

祁景清怔怔看著他,好半天才艱難開口:“隨風,昨夜殿下回去之後,可有什麼異常?”

“她又沒喝醉,能有什麼異常?”沈隨風好笑地問。

祁景清喉嚨發緊,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沈隨風看到他憂心忡忡的眼眸,突然頓了一下。

兩人靜默半晌後,沈隨風笑笑:“放心吧,就算你做了什麼得罪人的事,殿下也沒放在心上。”

祁景清抿了抿唇,看到他眼底的了然後,默默彆開臉:“知道了……”

沈隨風揚了揚唇角,叫人將自己新研製的藥膳端了過來。

“嘗嘗。”沈隨風示意。

祁景清乖順接過,嘗了一口後驚訝抬頭。

“看來味道不錯。”沈隨風頗為滿意。

祁景清沒有說話,低著頭慢吞吞吃飯。

沈隨風看著他將一碗藥膳全部吃完,才收拾了藥箱準備離開。祁景清安靜看著他的身影離開,在他快要走到門口時突然開口:“我八歲便與殿下相識了。”

沈隨風停下腳步,無聲笑了笑:“有些事,是講不得先來後到的。”

祁景清靜了靜,再開口嗓音有些沙啞:“可否替我保密。”

“那得看世子會不會乖乖遵醫囑了。”沈隨風言語輕鬆。

祁景清沉默片刻,道:“……我想再吃一碗。”

沈隨風笑笑,讓書童進來服侍了。

他從侯府出來,便直接回了長公主府,馮樂真正要出門,兩人在門口就遇上了。

“本宮今日要跟胡文生他們去盤存糧,估計要很晚才回來,你不必等我了。”馮樂真解釋。

沈隨風盯著她看了半天,突然抬手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

為了維護長公主殿下的莊嚴,兩人當著外人的麵時總是客客氣氣的,最多就是牽一下手。現在他突然給了她一下,雖然不疼,但敲得馮樂真莫名其妙的。

她正要問怎麼了,就聽到他歎了聲氣:“殿下,喜歡你的人未免也太多了。”

馮樂真:“?”

沒等她細問,沈隨風便先一步進府了。

馮樂真也急著離開,隻好暫時將疑問按下,打算回來之後再問他,結果這一出門,直到深夜才回,沈隨風早已休息,她也徹底將此事忘了。

不知不覺已經入了五月,大部分百姓已經完成了耕種,有特彆貧困的人家沒錢買種子,便隻能暫時讓地荒著。

營關這地界很是神奇,有最惡劣最漫長的冬天,也有最為肥沃的土地,且巧的是就算最貧困的人家,也多少有幾畝田地,富裕者的田

地更是數不勝數。大概就是土地太多,這裡的人沒什麼租賃土地的想法,貧困者沒錢買種子,地也租不出去,就隻能任其荒著。

馮樂真從過完年一直在忙的就是這件事,她和胡文生盤完庫糧後,便將沒錢買種子的百姓聚集起來,一邊發稻種一邊與他們簽了收新米的協議。營關這地方雖然產業貧瘠,但糧食卻多得吃不完,一聽府衙要以比平時高出一成的價格收稻,就連不貧困的人家也坐不住了。

“我們不要府衙發種,隻求府衙能用同樣的價格收下我們的稻米。”百姓們央求,馮樂真自然來者不拒。

祁鎮聽說她做的事後,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又要給兵士加奉銀,又把稻米收得比一般的價格高,她究竟哪來這麼多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有閒心管人家,不如多管管自己的家事,”宋蓮涼涼開口,“女兒自從上次鬨完,已經多久沒回來了?”

“我打算收了她的官職,不信她不回來。”祁鎮繃起臉。

宋蓮笑了一聲:“有本事你就做,看看逼急了她是妥協聽話,還是就此跟你斷絕關係。”

祁鎮一頓,立刻猶豫了。

與府衙簽協議的百姓越來越多,胡文生的頭也一天比一天疼,再看馮樂真,還在對百姓們來者不拒,簡直像過了今天沒明天,先高興了再說。

“……殿下,您究竟想做什麼呢?”胡文生第無數次問她。

馮樂真將新簽的協議收好:“這季稻子種完,大概何時有收成?”

“八九月份。”胡文生回答。

馮樂真點了點頭:“倒與本宮記的時間差不多。”

還是不回答他剛才的問題。

胡文生盯著她看了半天,忍不住開口:“殿下是想把今年的新米囤起來高價賣,從而給兵士發軍餉?沒用的,朝廷對稻米定價向來有管控,超過一定價格便會被懲治,根本做不到低價買高價賣……更何況殿下也不算低價買,都比尋常米商收的價格高出一成了。”

“比尋常米商的價格高一成,才勉強與其他地方的收米價格相同,本宮是否可以認為,米商一到營關便會刻意壓價?”馮樂真難得沒有反駁他的猜測。

胡文生苦笑:“殿下有所不知,營關過於偏遠,米商來一趟的成本都比去其他地方高,若是不壓價售賣,隻怕就無人會來了。”

“來營關的成本如此之高,每年仍有三百餘米商前來,說明營關的米並非其他地方可取代,”馮樂真笑了一聲,將整理好的協議都丟給他,“既然無可取代,自然不能輕易便宜了彆人,至於價格……售價確實是定死的,可進價卻未必。”

她果然是想用新米賺差價,胡文生的表情更苦了:“殿下喲,您有這想法怎麼不早說啊!”

“總督大人聰明至極,不是自己猜出來了嗎?”馮樂真打趣。

胡文生卻是笑不出來,看著快比一人還高的協議,一想到要花多少錢,整個人都要不好了:“您可真是害苦我了!真以為府衙沒做過這樣的事嗎?那些米商都跟商量好了一樣,一聽漲價立刻走了,那一年的新米直接囤在庫房無人收,百姓沒錢買過冬的灰碳和棉服,府衙把全部庫銀都發給了百姓,才勉強度過那個冬天,您這又來一次,要麼這一成的銀子白白浪費,要麼就等著所有米都爛在庫房吧!”

眼看他說著說著要哭了,馮樂真在安慰和嗬斥之間,選擇了扭頭就走。

出了府衙,耳邊總算清淨了,她輕舒一口氣,抬眸看向萬裡的晴空:“再有三個月便是傅知弦生辰了吧,你說本宮要不要提前送一份賀禮?”

跟在後麵的阿葉微微一愣,腦子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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