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戰:“……”
有了一次經驗,再下藥時,馮樂真的手法就老練多了,給出的藥既可以讓他身上保持這種淡淡的香氣,又能讓他每晚解決一次就可以安分睡覺,以至於緋戰每次看見她下藥,都忍不住調侃她醫術精明。
而馮樂真給出的回應,是再添一倍的藥。
緋戰雖然正值能將天捅個窟窿的年紀,但日日這樣吃藥瀉火,身子也漸漸有些受不了了,好在藥徹底用完之前,大妃總算叫人來請馮樂真了。
馮樂真卻沒有應約。
“我也很想去看大妃,但是緋戰不太想讓我出門,所以……”馮樂真苦澀地看著大妃的奴仆,一臉的欲言又止。
奴仆很快將話帶到大妃那兒,大妃登時砸了一個杯子,砸完仍不覺解氣,又舉起一個花瓶:“看來緋戰是鐵了心要跟從二妃了!”
緋曬嚇一跳,連忙勸道:“他緋戰不知好歹,我們不收攏他了就是,阿母何必發這麼大的火。”
“你說得輕巧!”大妃氣惱道,“他緋戰才歸順二妃多久,你父王就已經誇了老二三回,若長此以往,隻怕王位都是他們的了!”
“哪有那麼容易,”緋曬仍不當回事,“我看緋戰也沒那麼神,否則當初怎麼沒見他鬨出什麼動靜來?阿母放寬心就是。”
大妃冷笑:“你說得倒是輕巧,也不想想他這幾年之所以如此安分,我與二妃都費了多大的功夫,如今他歸順二妃,沒了諸多限製,猶如龍遊入海,即便自己無緣儲位,但捧一個新王出來也不會多難,你且看著吧,再這樣下去,你便徹底不能跟老二爭了。”
她說得如此嚴肅,緋曬漸漸也有些心慌了:“那、那該怎麼辦?”
大妃眼神冷了冷:“他不能為我們所用,就不能再為任何人所用。”
緋曬皺了皺眉:“可如今他是二妃的人,我們想要殺他恐怕沒那麼容易,就算真成了,二妃若要堅持徹查,隻怕也會查到我們這裡來。”
“放心,誰也彆想查到我們母子身上來。”大妃麵無表情。
緋曬一頓,知道她這是有想法了,便沒有再問。
緋戰這些日子跟著緋釋,很是出了一番風頭,往日頗為瞧不起他的那些人,漸漸也對他恭敬不少,雖然這恭敬有不少是衝著他背後的二妃母子去的,但不管是因為什麼,至少他做事時少了諸多阻礙。
二妃母子嘗到了甜頭,也對他和顏悅色,緋戰順勢提出想給子民挖地窖的事。
“咱們這兒實在是苦寒,一年裡有半年都是冬天,很多吃食隻能靠冰雪冷著,如果可
以挖些地窖,說不定子民在冬天還能吃些暖和的食物。”他一臉恭敬地跟緋釋說起此事,並提出讓緋釋親自去向王上進言。
緋釋皺了皺眉,覺得這點事太小,不必進言也可以放手去做。
“父王日理萬機,哪能用這種小事煩他,你要做就做,但彆耽誤了正事。”他說的正事,是幫他討塔原王歡心。
緋戰笑笑,自然是答應了。
他這邊忙得風生水起,馮樂真那邊也沒閒著了,在接連拒絕大妃幾次後,她終於在一個傍晚,來到了大妃住處。
“三王子妃再不來,我都快忘了你長什麼模樣了。”大妃淡淡開口。
馮樂真盯著她看了許久,直到她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才眼圈一紅刷地掉下兩顆淚。
大妃愣了愣,連忙問:“這是怎麼了?”
“緋戰他不讓我出門,也不讓我見你……”馮樂真哽咽。
大妃頓了一下,麵上仍是心疼:“他不讓來你不來了就是,都是小事,哭什麼呢。”
“大妃對我猶如再生父母,是整個王宮裡對我最好的人,我怎麼能與你斷絕往來,隻是這些日子一直不能出門,直到今日才有空出來一趟。”馮樂真懶得再哭,乾脆低著頭擦眼淚,“真不明白您究竟哪裡得罪他了,他竟然如此刻薄……”
大妃連連歎氣:“緋戰年紀小,輕易就能被人挑唆,不奇怪的……你這幾日可還安好?”
“不好,”馮樂真擦了擦眼角,“這些日子不知為何,他夜間總是不好好休息,時不時就要折騰我,每次都……”
她似乎難以啟齒,靜默片刻後將衣袖掀開些,露出可怖的紅痕。
大妃倒抽一口冷氣,又莫名覺得這紅痕太過奇怪,隻是還沒仔細看,馮樂真便已經拉下了袖子,她隻好輕咳一聲:“怎麼會這樣?他也太不會心疼人了。”
“以前雖然也折騰,但沒像最近這樣頻繁,”馮樂真小心地看她一眼,“我懷疑……會不會是因為我給他吃了東西的問題。”
她能給他吃什麼東西?答案不言而喻。
大妃微笑:“我給你的是治療不舉的藥,應該與這個無關,你讓他吃藥的事,可曾告訴過他?”
“他若是知曉,哪會再吃呢。”馮樂真歎氣,“我其實也不過是想好過一些。”
“都是女人,我懂的,”大妃說著,又拿來一包藥,“這是新藥,據說可以讓人心情好起來,他心情一好,不就不折騰你了?”
“真的有用嗎?”馮樂真狐疑。
大妃點頭:“有用的,隻是他自尊心強,在痊愈之前,你還是繼續瞞著他好了,免得他以為你嫌棄他,又要想法子折騰你。”
馮樂真抖了一下,臉色蒼白道:“我知道的。”
兩人又閒聊片刻,馮樂真便低著頭離開了,剛走出大妃的宮門,便腳下突然一滑,本以為要摔倒了,一隻手卻及時伸了出來。
“弟妹,你沒事吧?”來人扶住她,溫聲問。
馮樂真
一抬頭,便看到了八字胡,頓時慌張地後退一步:“大王子。”
“多日不見,弟妹愈發漂亮了。”緋曬笑道。
馮樂真小心地看他一眼,突然臉色有些紅。
緋曬被她這一眼看得心神蕩漾,再開口聲音都酥了:“改日有空了,還得請弟妹過府一敘,好好教教大王子妃如何梳妝,才能如此貌美。”
“……大王子慣會取笑人。”馮樂真沒什麼力氣地橫了他一眼,低著頭急匆匆跑了。
緋曬呼吸一窒,下意識就要追上去,旁邊的奴仆忙道:“大王子,大妃還在等著您呢。”
緋曬回神,不滿地看他一眼,卻還是扭頭回去了。
大妃還在堂前坐著,看到他進來皺了皺眉:“剛才在門口耽擱什麼呢?”
“沒什麼事,阿母您將藥給她了?”緋曬問。
大妃:“嗯,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阿母放心,已經安排好了,隻要緋戰一中毒身亡,剛進宮的那個大夫就會‘畏罪自殺’,將一切都推到三王子妃頭上,保證不會有人懷疑我們。”緋曬說著,又想起那張花容月貌,頓時心生遺憾。
大妃點了點頭:“安排妥當了就好,那藥得吃上個五六日才能發作,這幾日我不再見她,正好可以洗清咱們的嫌疑。”
“阿母,這女人信得過嗎?”緋曬又問。
大妃:“緋戰身上一直有藥香,說明這段時間一直在吃我給的藥,而他既然已經投靠二妃,又豈敢吃我的藥,之所以會一直吃,隻有一個原因,那便是三王子妃悄悄下藥,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服用。”
也就是說,三王子妃已經在照她的吩咐做了。
緋曬皺了皺眉:“可我仍覺得心裡沒底,即便她現在信得過,萬一突然反水該怎麼辦,要想讓她保守秘密,單靠您動之以情,隻怕是不夠。”
“那你有什麼法子?”大妃看向他。
緋曬頓了頓,又一次想起馮樂真的眉眼。
他笑了一聲,道:“我有辦法。”
兩天後,大妃宮裡的奴仆又來了日暖閣。
“大妃近、近日得了一副大乾的棋盤,想請您明晚戌時清水閣一聚。”奴仆強裝鎮定,臉上仍然閃過一絲不自在。
明日戌時,塔原王宴請群臣,後宮妃嬪不必出席,但王子是一定要去的。
馮樂真看著奴仆慌張的神色,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若塔原將來繼位的新君是緋曬,想來不出三年,整個塔原都將會是大乾的。
馮樂真靜默許久,紅唇微微揚起:“知道了,明日我一定準時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