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月光好像變得溫柔了。
薑南景聽著小騙子的卑微請求,又見著小騙子如此“糟蹋”自己,就隻是為了不被她趕走。
她幾次張口想要惡言趕人,話明明都到嘴邊了,但就是說不出口。
怎麼都說不出口。
好像不光是月光變溫柔了。
“穿上。”薑南景不忍心再看他這副樣子,她隻將視線看向遠方。
爛尾樓的遠處還是爛尾樓,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都是一片漆黑。
“姐姐……”嬴昭昭又坐起來,他剛才已經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做了,他絞儘腦汁也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其他用處了,“姐姐彆趕我走,姐姐……”
“你先把衣服穿上,否則立刻滾。”薑南景還是沒看他。
嬴昭昭怔了一下,他聽明白話中之意,連忙又把鋪在地上的衣服手忙腳亂地穿回來,一邊穿還一邊說:“姐姐消消氣,姐姐讓我做什麼我就乖乖做什麼,我保證聽姐姐的話。”
薑南景見他終於穿上了,終於不是那副赤|裸卑微的可憐模樣了。
她的心也好受了一點,又指著另一處的牆角說:“你坐那邊去,離我兩米遠。”
嬴昭昭猶豫一下,但不敢不聽她的話,他挪過去,抱著雙膝坐在那邊,剛一坐下,又小心翼翼地說:“姐姐,這裡有很多蚊子的,我離姐姐近一點吧,這樣蚊子都來咬我,就不會咬姐姐了。”
“用不著。”薑南景倒頭躺下了。
她還是躺在那件單薄外套上,還是枕在雙肩包上。
脊背下傳來又硬又硌的感覺,真不舒服。
她仰著頭看著月光。
今晚月亮很圓,好像忽然眼花了一下,她從月亮上看到了小騙子的臉。
薑南景:“……”
她猛地坐起來,看向小騙子待著的角落。
嬴昭昭也一下僵住,因為他正在偷偷往姐姐那邊挪挪挪。
明明動作很輕很慢,他也很小心來著,怎麼被姐姐發現了。
他隻是想近一點,去吸引蚊子而已。
薑南景是坐起來才看到他的小動作,她沒理,又倒頭躺下了。
嬴昭昭眨了眨眼,確認自己剛才並未眼花看錯。
好奇怪,姐姐突然又坐起來一下。
難道是又做噩夢了嗎?
就像昨天晚上一樣。
既然如此……
他大著膽子直接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小心翼翼地看她,見她閉著眼。
“姐姐,你睡著了嗎?”他低聲小心地問。
薑南景:“……”
她心裡有一股無名的火氣,但她沒睜眼,也沒說話。
嬴昭昭以為她真的睡著了,於是自己又開始脫衣服,打算給她“鋪床”。
當他剛脫完上衣時……
他的手腕被一隻大手攥住了。
薑南景坐起來,她一把拉過嬴昭昭,順勢將人推倒在地,直接騎了上去。
還不等她狠狠審問。
嬴昭昭先是叫了起來:“姐姐!壓到崽崽了,姐姐往下一點。”
薑南景心裡的火氣頓時滅了大半。
她往下挪了挪,俯視打量小騙子的臉。
見他竟然又緊張又……嬌羞。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嬴昭昭眼中的緊張和嬌羞不減,又多了幾分單純:“我就想留在姐姐身邊呀,我懷了姐姐的崽,我是姐姐的人了,我要跟著姐姐。”
“你想得到什麼?你想要多少錢?”
嬴昭昭有些不解,他覺得姐姐……也挺窮的。
好像比原來那個家還要窮,住的房子也比原來那個家破。
如果比起新家人,那就更窮了。
“我……我想要名分,想要留在姐姐身邊,姐姐放心,我也可以賺錢的,我等胎象再穩定一點,就去找小時工,洗碗做家政都可以的,每天賺了錢都拿回來交給姐姐,我不會白吃白喝的。”
薑南景:“……”
為什麼小騙子的表情這麼單純。
真有這麼精湛的演技嗎?
薑南景說服不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如何解釋小騙子能這麼快找到她,除了信息素吸引指路之外……
難道是定位器?
薑南景將他剩下的衣服全都剝了下來。
嬴昭昭沒想到姐姐的興致說來就來,還是在這種地方,但他乖乖任由姐姐擺弄。
想怎麼玩都行。
但薑南景隻是將衣服翻了個遍,裡麵什麼都沒有。
和第一天晚上的搜查結果一樣。
沒有定位器,那縫縫補補的破爛衣服之下,隻有一具帶傷的身體。
還是小腹隆起的懷孕身體。
“自己穿上。”
薑南景不再壓著他,她站起身,靠著牆壁,抱著手臂看著他。
嬴昭昭不解,難道姐姐是一看到他的身體就失去興趣了嗎?
明明他初夜那次,姐姐玩得很開心嘛。
現在身上不過是多了個崽,還多了些傷。
“姐姐……對不起,我又掃姐姐的興了。”嬴昭昭委屈巴巴地穿衣服。
如果姐姐是因為看到傷沒興趣,那他要不了幾天就痊愈了,但如果是因為崽,那他還有三個月就生了。
隻要能繼續留在姐姐的身邊,總還是有用的。
薑南景這下心裡的火徹底消了。
小騙子怎麼又在道歉?
真是好欺負的小傻子,連剛才在做什麼都不懂。
嬴昭昭還跪坐在地,他小心觀察著她的臉色,看到她在打蚊子,於是他試探著問:“姐姐,我能不能再近一點?我去喂蚊子,這樣姐姐就不會被咬了。”
薑南景沒回答。
但他見著姐姐的臉色比剛才好上許多,於是他自作主張地往她身邊爬,一直爬到她的腳下,她都沒說話。
嬴昭昭心裡踏實極了,終於又能貼在她的身邊了。
他還挽起袖子和褲腿,多露出一些肌|膚,如此吸引蚊子。
薑南景坐下了,她剛一坐下……
“姐姐不想坐我衣服的話,要不要坐我呀,我可以給姐姐當墊子坐,可以給姐姐當地毯躺,嗯……但是姐姐彆再壓到崽崽了。”
剛才被騎那一下,壓得崽崽都胎動了,他疼倒是不要緊,這點疼他能忍住的,但就怕壓壞了她的崽。
這可是姐姐的崽。
“小騙子,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你是人,不是坐墊也不是地毯!”
嬴昭昭不敢吭聲,他隻是想討姐姐歡心,想讓她舒服一點。
薑南景話剛出口就後悔了,訓他一句乾什麼?
他也就是……想要留下而已。
他做這些,不就是想要討好她嗎?
她閉上眼,靠著堅硬的牆壁坐著,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