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才瞪了一眼吳承澤。
什麼叫破防？他哪裡破防了？
他有說一句臟話嗎？有氣急敗壞嗎？有嗎？
“你彆光顧著讚同他這些謬論，如果照他這個方法推導下去，說不定還能證明矩陣理論在背景場中也具有非交換幾何性質，那你們物理學界還不趕緊給他頒個獎？”張洪才指著電腦屏幕上的回信說道。
“嗯，也不是不可以嘛。之前你不是也說了，孩子挺喜歡物理的。其實有什麼好爭的呢？人家喬澤也沒說你不對啊，就是給你一個找了一個新方法，我就覺得挺好的，可以拿去驗證一下。”吳承澤理所當然的說道。
“是，挺好的。那不如……”張洪才一肚子話想要說，但響起的手機聲音再次打斷了他的思路，隻能沒好氣的再次瞪了老友一眼，然後拿起了電話：“喂！”
“老張，忙不？”
“還真有點忙，啥事？”張洪才心情不太爽利的說道。
“其實也沒啥，我就是想問問，西林工大那個叫喬澤的學生是不是想申請進專家庫？”
“是啊，你才知道？”
“嗯，也不是才知道，就是，嗯，就是……”
“能不能彆婆婆媽媽的？有事兒說事，徐教授，伱平時也不是這種性子吧？”
“我的意思，要不然就破格讓他進來吧。”
“不是，徐教授，你突然打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咋了？西林工大那邊給你好處了？”
“老張，你這說的什麼話？能給我什麼好處？人家就算要給好處也是找你吧？我這不是覺得喬澤的論文都發到《數學年刊上了，而且都還在官網上預告了，說起來這待遇燕北的教授也不多啊。”
聽到聽筒裡期期艾艾的語氣，張洪才便氣不打一處來。
正打算駁斥回去，結果目光恰好停留在顯示屏上喬澤的來信上，不由得心裡一動，已經到了嗓子眼裡的話被卡了回去，語氣也開始變得狐疑居多。
“徐教授，老實說吧，那個喬澤是不是給你發郵件說了些什麼？”
“啊？你怎麼知道？嗯……的確給我聊了些東西，就是很正常的學術探討嘛。”
張洪才瞬間沉默。
等待了片刻後，百無聊賴的說道：“哦，我知道了。”
然後不等對麵回應便直接掛了電話。
隻是剛才高昂的情緒還是突然變得陰鬱。
原來參與討論的人不止他一個，這得是有多看不起人呐！
“這是咋了？”吳承澤明知故問了句。
他就坐在張洪才的身邊，自然能第一時間感覺到這位情緒突然間的變化。
雖然張洪才剛剛接電話時沒開免提，不過隻從張洪才這邊說的話，他也能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
不管這個叫喬澤的孩子為這件事情提前準備了多久，但肯定是有點東西的。
“沒什麼，有啥事咱們下次再談。我要叫幾個學生過來臨時開個組會。”
張洪才麵無表情的下了逐客令，然後低下頭，點開了手機上的微信，在群裡直接發了消息。
“不是，老張，過分了啊。這都幾點了，你這不是折騰人嗎？我等你到現在飯都還沒吃呢！這時候食堂都要沒吃的了。”吳承澤不滿的嘟囔道。
“怎麼？我折騰我的學生，還得經過你允許了？我就是氣不順打算叫幾個學生過來挑挑毛病訓一頓不行麼？反正你要吃啥自便，我今晚反正不餓。”張洪才指了指辦公室的門，說道。
吳承澤果斷的夾著包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咋說呢，以他對張洪才的了解，大多數情況下是很通情達理的。
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在沒什麼助力的情況下，硬生生憑借自己的能力闖到現在的位置上。
今天這情況，隻能說有才華的人性子都較真吧。
這時候他才懶得觸人黴頭。
不過吳承澤沒離開。
張洪才的辦公室旁邊就是個會議室，現在沒人。
吳承澤悠哉悠哉的踱著步子進了會議室，打開窗子，然後拿出手機點了一份外賣。
然後拿出筆，就著會議室裡的稿紙開始書寫剛剛郵件中給出的一些思路。
倒不是想呆在這裡看熱鬨，主要是今天來找張洪才的正事還沒說呢，總不能明天再跑一趟。
等老張跟學生開完組會，心情大概也平複了，他再去把今天的正事給聊了。
果不其然，等外賣來了電話，他優哉遊哉的下樓去把外賣拎上來，便聽到隔壁嚴厲的嗬斥聲，從開啟的窗戶飄了過來。
“……你們每天在乾啥？啊？在乾啥啊？！我說沒說過讓你們提交周報是每天思考後的積累，今天周幾了？周四了吧！提前兩天讓你們把東西拿出來就給我看這？
感情都是趁著周五隨便寫點啥糊弄我對吧？你們真覺得這玩意兒是寫給我看的嗎？知不知道我每次打開你們提交的周報郵件，都要先做好心理建設啊！這麼多年咱們研究院沒出過人命那都是我心理素質過硬懂嗎？
尤其是你，蔡xx，真是讓我開了眼了，人家好歹都還知道記錄個綱要，知道自己乾了些啥。你呢？到今天還是空白，啥都沒有？是梅園包子裡的肉餡攻陷你的腦細胞了嗎？……”
“哎……”吳承澤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孩子們真是可憐。哪個正經研究生會想到老師突然要查周報啊？
不過火力輸出這麼猛，應持續的時間不會太長。
果不其然，也就是他吃頓飯的功夫。他便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一堆的腳步聲響起。
吳承澤慢條斯理的把垃圾收拾好，放到袋子裡，又用紙巾仔細的擦拭了嘴角，確保沒留下剛剛大快朵頤的痕跡，這才拎著裝滿垃圾的袋子丟進垃圾箱，然後再次走進了張洪才的辦公室。
“你怎麼還沒走？”
看到這位吳承澤不請自來，張洪才明顯很意外。
“哎，剛出門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來找你還有事呢。這被你帶偏了，正事還沒談，這不就又回來了？話說你組會開完了吧？心情好點沒？”
張洪才瞥了吳承澤一眼，點了點頭。
心情的確是舒爽了些。
去了那股子悶氣後，注意力都能更集中些。
“不過這樣也不是個事情，你就沒打算先去問問那孩子，他為啥要申請專家組？他這個年紀又不著急？”吳承澤直接坐到了張洪才對麵的位置上，先問了句。
談正事也要循序漸進，不然等會這家夥脾氣上來，又沒得談了。
“還有什麼事？我跟你說，簡直匪夷所思！西林工大那邊今年有個副教授投了個項目評傑青，就是喬澤之前發表兩篇論文的通訊作者。明白了吧，那小子潛台詞是怕專家組有眼無珠，把人家的項目給否了！”
張洪才沒好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