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兒有些小雨,淅淅瀝瀝的打在樹葉上。
賀玥叫宮人撐開了花窗,她坐在窗邊的榻上,聽著雨聲心頭竟然奇異的靜了幾分。
她手上拿著繡棚,這回倒是在繡腰封,上麵描的是鶴的圖案,小桃子和另一個宮女坐跪在榻腳處整理著繁瑣的繡線。
賀玥倒也沒有用心繡,到時候不管繡成什麼鬼樣子,照樣送給寧如頌,就說她初學,一切都儘心儘力了。
她現在倒是看的清楚明白,如果寧如頌不護著她,她能被這幾個姓何的給整死,何皇後、何良娣、何良媛都不是些什麼善人。
那個李家村“何公子”更加是個披著好皮囊的邪祟玩意兒,把她搞進了東宮這個龍潭虎穴。
冤孽、冤孽。
看著賀玥手中繡出來的半隻胖鳥,呂嬤嬤笑的僵硬,她出口,“太子妃您這個是要繡給太子殿下的嗎?”
未儘之言便是要不多練幾次?這就算太子殿下收下了,也不可能戴的出去。
“是的,這是本宮繡的第一條腰封,自然是想獻給殿下的。”賀玥隻當沒有聽出呂嬤嬤的意思。
手下針線再添幾筆,胖鳥的黑豆眼珠子就出來了。
瞧瞧多可愛,賀玥內心讚歎道,她都不忍心給寧如頌那個狗男人。
外頭越來越黑,宮人添了幾盞宮燈。
小桃子停下手中的活,看向外頭,語氣有些焦急,“太子妃,您說殿下今晚還會來嗎?”
另一個叫小梨子的宮女點了點頭,“萬一被哪個不要臉麵的女子勾走了該怎麼辦?”
“先不說那兩個新來的妾室,就是那柔院裡也住著幾個曾經獻上來的江南瘦馬。”小梨子越說越起勁,頗有憤憤不平之意。
小梨子的年齡很小,約摸隻有十三歲,性子也活潑,賀玥難免對她多出幾分喜愛。
賀玥笑著放下繡棚,用指尖點了點榻角處小梨子的眉心,嗔笑的說道,“胡亂說些什麼,膽子愈發的大了。”
太子妃的眉梢眼角皆柔和了起來,仿若冰雪消融,化作了潺潺的春水,小梨子耳朵紅了幾分,“太子妃那些事說出來都怕汙了您的耳朵。”
“那些個江南瘦馬和那戲樓裡唱曲的粉頭是一個路數,都是學些不入流的手段。”
賀玥倒沒有瞧不起任何人的意思,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還不如江南瘦馬有本事,人家好歹會琴棋書畫。
“本宮還是一個商戶。”賀玥柔笑了下,接著繡胖鳥去了。
小梨子垂首扒拉了下繡籃子裡的繡線,努了努嘴,“您是太子妃,金尊玉貴的上人,刻上了皇家玉碟,現在哪能和商戶這個詞放在一起。”
“參見太子殿下!”殿外傳來宮人恭敬的聲音。
珠簾被太監打起,太子穿著太子蟒服踏了進來,平日裡頭穿常服就足夠氣勢逼人,這回更加是冷唳華貴,凜若冰霜。
看來政務確實很繁忙,寧如頌連衣裳都未換。
宮人紛紛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寧如頌看著賀玥打算起身行禮,他坐在她塌邊,手微攬她的肩膀,“免禮了。”
他瞧見了賀玥手中的腰封,深藍色的底料,賀玥好似羞赧的往他那邊遞了遞,眼裡柔情潺潺,“臣妾給您繡的腰封,忙活了幾天。”
底布是小桃子選的,繡線是小梨子整理的,描圖是呂嬤嬤畫的,她就繡了個胖鶴。
她又歎了一口氣,“就是新上手,到底做的不成樣子,怕殿下您會嫌棄。”
無所謂嫌不嫌棄,她表麵架勢做足就好,就跟討好上司是一個道理,糊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