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仇造就罪孽,她是無形的劊子手,這業障她得承上大半。
小桃子此時拿著一團嶄新的繡線回來,她跪在賀玥的另一邊,將繡線放在繡籃裡,語氣透露喜色,“太子妃,趕巧庫房裡還有這個顏色,倒不用去尋管事太監去拿,省事很多。”
“本宮繡累了,將物件收起來吧。”賀玥還是看不清,腦袋嗡嗡作響,乾脆將手裡的繡棚放下,不做掙紮。
“是,太子妃。”小桃子沒有任何置喙的將散放著的東西規整在繡籃裡。
她是個比呂嬤嬤恭順、比小梨子恭謹的宮女,所以一個管事嬤嬤,兩個大宮女,最終隻有她安穩的留在碧院成為唯一的大宮女,從此在碧院再沒有比她還體麵的宮女。
“吱…”花窗被支起,賀玥倚在窗邊,凜冽的夜間風令她思緒清明些,伸出手臂探出窗外,外頭水汽足,她的衣袖被沾濕。
她想李家村了,她想那個欠她銀兩的方大娘,想村口拉牛車的李二叔,甚至想曾經的李小書了。
她不想繡花,她想賣胭脂,做個市儈的商人。
賀玥從來沒有大誌向,做不來、做不好太子妃賀氏。
“小梨子年紀尚小,把她送回內務府,本宮有些悔意,小桃子你明日代本宮去看望看望她。”賀玥背對著小桃子輕聲訴說。
那邊貓兒又鬨騰起來,頗有恃寵而驕的態勢,可是被茉兒死死的壓在懷裡不得動彈,蠢貓,就是老虎他都不怕。
小桃子手上動作仍然順暢,不一會兒就將東西全部整好,她恭恭敬敬地說道,“關公公知道太子妃您素來疼寵小梨子,所以早就打過招呼,給她尋了一個好去處,分配給了宮外行宮的張太妃,張太妃為人是一等一的慈和。”
賀玥闔上目,將頭靠在窗口,溫著語調,“有個好去處就好。”
小桃子麵上噙笑,“太子妃莫要擔憂。”
跪在角落撫摸著貓兒的茉兒恍然間覺得太子妃賀氏有些可憐,令人憫惻。
她又何嘗不是裝作聾子、假做啞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皆要如此,難道不會憋悶悵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