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末的風吹著道路旁的野草沙沙作響,原本平靜休息著的車隊一瞬間焦躁忙碌起來,太醫們慌亂、惶恐的不成樣子。
太子殿下抱著太子妃下了馬車,宮人們趕忙在空地上拉起幃幕,放上寬大的座椅,一眾太醫疾速的小跑過去看診。
張侍衛和小關子在不遠處候侍著,張侍衛時隔多日終於再次見到了賀玥,他近乎感到錯愕,她怎麼會病的這麼重?
賀玥躺靠在寧如頌的懷裡,像是陷進了夢魘無法掙脫,稠麗的容色被渲染上病態的蒼白,黛眉微蹙,胸口起伏不停,時不時咳嗽起來,她像一朵已經開敗的花,囫圇牽強的支撐著花莖。
寧如頌眸色幽暗,默然無聲的垂看著太醫如履薄冰的把脈,他好似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清冷冽依舊,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的身子有多麼的僵硬,他在竭力抑製,方才控製住不發顫!
把脈太醫換了一個又一個,氣氛也隨之一層又一層的疊加壓抑,無一個太醫敢在此時開口,這和往開了刃的劍前橫衝過去有什麼區彆?
當初眾太醫就有了結論,太子妃的疾病有九成的幾率會惡化下去,可他們誰也沒想到會如此之快,太子妃的身子以令人猝不及防的趨勢衰敗著。
一陣咳嗽,賀玥雙手不自知的攥著寧如頌的衣襟,將臉偏過一側,軟銀發簪落到地上,墨發遮住她的半邊臉,可寧如頌還是看清了她應著太過猛烈而流下的澀然淚水。
眩悸間,他好似聽到了恍恍惚惚的悲鳴聲,寧如頌再也壓製不住手腕的顫抖,他用哆嗦著的手指替她揩去淚水,遽然之間紅了眼眶,壓低聲音嘶啞道,“說啊!你們儘是啞巴不成!”
都快說話呀!給他一個尚還好的答複不成嗎?!
太醫們齊整跪在地上,伍太醫開口,“回太子殿下,太子妃這病惡化太快,微臣…微臣定竭儘所能的保住太子妃的生機。”
伍太醫連頭都不敢抬,極度惶恐不安的將剩下的話給說完,“也隻能續上頂多一年的時間。”
“微臣無能,懇請殿下降罪!”
隨後伍太醫就領著身後的太醫請罪,上頭的主子倘若氣急了是不管對錯與否的,早早請罪,保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