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玥將最後一筆賬寫在賬本上,擱筆放下,“那走吧,回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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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三宅的前院,段瓚正摩挲著手中的玉盞,他麵容俊俏過多,又沒有氣勢壓著,顯得有些女氣。
馬管事立在旁邊,視線落在跪在地上的藕衣婢女,冬日天氣錐心刺骨的涼,就算地上已經有奴仆掃過殘雪,可是長久跪著也是難捱,更何況藕衣婢女還小心的用手托著微圓的腹部,顯然是有孕了!
“要不小的去拿個綢緞墊子,姑娘有孕在身,直接跪在地上怕是不好。”馬管事同段瓚說道。
段瓚將玉盞往桌上一推,濺出零星水珠,語氣沉鬱,“一個婢子而已,哪有那麼金貴,孩子沒了,就當她沒那個命!”
主要這事實在憋屈!他是被人給算計的,他還未娶妻,和通房妾室歡愉後,她們自然都是要服避子湯藥的。這個藕衣婢子是他在醉酒時的一時放縱,次日清醒後,他也不當回事,隻叫她服避子藥。
哪曾想三個月後,她跑到他麵前說他有孕了!若是一個尋常婢女,他派人一劑墮胎藥灌下去就好,可藕衣婢子是宗族那邊的家生子,父親是內一宅的管事,就不好辦了!
按照往例,得給藕衣婢子一個妾室的身份體麵。
於是他隻能過來請賀玥同宗族那邊說些好話,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連個妾的位份都不想給。
藕衣婢子凍得瑟瑟發抖,眼底的淚在打著轉。
“怎麼今日有空來看我?”女聲清然入耳。
藕衣婢子抬頭望去,隻見一位姝穠絕豔的麗人款款走進,後頭綴著四名婢女。
段瓚起身迎上去,臉上呈著謙煦的淺笑,“母親,前幾日事情繁忙,這才耽擱給母親請安。”
今年賀玥二十六歲,比段瓚大了恰好十歲,是個長輩不錯,段瓚叫母親心裡並沒有什麼異樣。
可落在旁人眼裡難免有點怪異,這位主母看著隻不過雙十出頭,和段瓚站在一塊兒,不像母子,像姐弟。
“得了,罰人都罰到我的宅子裡。”賀玥瞥過地上淒慘可憐的藕衣婢子,在她的肚子上停頓片刻,對著馬管事一擺手,“把人扶起來給碗熱茶水,不要在這出事了,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