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下午,公園裡十分清靜,金發女人走到一角,蹲下身“喵”了幾聲,很快就傳來了回應。
三隻流浪貓或從樹上跳下、或從草叢裡鑽出,來到女人麵前,埋頭吃起她帶來的美味罐頭食物。
派克摸了摸一隻三花貓的腦袋,眼中溫柔含笑,她停留在這個城市已經三天,每天都會抽空來這裡溜一圈,投喂一下這些貓咪。
最近旅團眾人暫時分開了,不久前他們去了一個山穀中的自然遺跡,出來後庫洛洛直接在附近的小鎮上住下了,他要研究一個石碑碑文。
小鎮很小,團員們待了兩天就有些無聊,窩金和信長先跑得不見蹤影,而俠客正好查到位於這個國家南邊的城市裡有一個可能對解開製約有用的收藏品,跟庫洛洛說了聲便出發了。
從小鎮去那邊需要先開車,再坐列車,約兩天多路程,閒著沒事的派克和瑪奇也跟著一道去了,反正還有芬克斯和飛坦在,他倆比較宅,正好陪著庫洛洛。算上路上時間、遊玩時間以及辦事時間,三人最遲十天就可以回來。
而今天是第八天。
罐頭快被貓咪吃光的時候,俠客忽然來了電話,問她在哪,派克說了地點。
“你到北門口,我十分鐘後來接你!”俠客仿佛很急,說完就掛了。
派克有些疑惑,但俠客這樣的態度令她不敢大意,立刻站起身。
十分鐘後,俠客開車趕到公園外,瑪奇也在,坐在副駕駛,派克上車後便問:“怎麼了?”
“團長又變小了!”俠客踩下油門,一邊飛快解釋,“比馬特維那次還小,而且同樣沒記憶,飛坦他們搞不定,喊我們馬上回去!”
派克:“……”
俠客想到半小時前的那通電話就感到無語。
剛接起來自飛坦的電話時,兩人還未說什麼,俠客首先就聽到了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還伴隨著“彆哭了!”、“喂彆抓我頭發!”、“你再打我,我還手了!、“啊!要瘋了!你想怎麼樣!”之類的抓狂話語。
聽聲音是芬克斯。
在這樣吵鬨的背景音中,飛坦向一頭霧水的同伴平鋪直敘地解釋經過:“團長變小了,比任何一次都小,三歲左右,沒記憶。原因不知道,我和芬克斯在客廳打遊戲,團長從房間出來就是那樣了,他看著很害怕想跑,芬克斯過去攔,然後就哭了,現在芬克斯抱著他,他在掙紮。”
飛坦的聲音很平靜,但更像是已經麻木了。
俠客:“…………”
光聽電話那頭的動靜俠客就能想象那讓人崩潰的畫麵,大概是年紀更小的緣故,庫洛洛這次哭得毫不克製,驚天動地的,但怎麼會突然這樣?!
“團長有沒有說天秤出現了?”俠客問。
“沒有。”
俠客皺起眉,難道是瞬間降下的懲罰嗎?
“你們趕緊回來,”飛坦又說道,往日橫行霸道暴戾恣睢的盜賊此刻就像一頭心甘情
願向現實認輸的敗犬,“我們搞不定。”
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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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定也得搞定!
“你們哄住他啊!彆讓他哭了!”俠客哭笑不得,想起什麼又說,“不要打暈!”
“……”飛坦可疑地沉默了下,隻好妥協,“儘量吧,不行我去買藥迷暈他總可以吧。”
“……行吧。”俠客也知道這件事十分為難這兩位戰鬥係的同伴,但誰讓事情就是那麼湊巧,偏偏這會隻有他們在團長身邊?
之後俠客便立刻喊來兩位女性同伴,驅車返程。
而派克聽完事情始末後,直接拿出手機先打給了某位殺手,既然不是庫洛洛的問題,隻能是伊路米那邊發生了什麼,雖然很有可能對方也變小了,但總要聯係試試,再不濟就要去找揍敵客了。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
“怎麼了?”
派克開著免提,音筒裡清晰地傳來了殺手平靜無波的聲音,幾個蜘蛛對視一眼,都感到了意外和不對勁,他居然沒變小?
俠客直接開口問:“伊路米,你有做什麼嗎?”
伊路米頓了下,很快道:“沒有,為什麼這麼問?庫洛洛怎麼了嗎?”
“團長突然變三歲的小孩了,而且沒有記憶,原因未知。”俠客言簡意賅道。
“我昨天就完成工作了,庫洛洛是D檔的懲罰,我們溝通過了。除此之外我並沒有看到天秤出現。”伊路米簡單地說了下最近的一次犯罪,隨即又道,“我現在馬上過來,地址發給我。”
……
芬克斯快瘋了,懷裡的小孩已經哭了半個多小時了,明明掙紮推拒的幅度都變弱了,顯然是沒力氣了,卻依然哭得撕心裂肺,渾身發顫,淚水像下雨一樣糊滿了臉。
那並不是單純的孩子任性哭鬨,芬克斯聽得出裡麵的害怕、傷心和委屈,心臟都好像被這可憐至極的哭聲給揪住了,這讓他做不到看著他哭而什麼都不做,然而蹩腳的安慰說了無數遍,庫洛洛卻依然像是沒聽懂似的哭個不停。
等等……沒聽懂?!
芬克斯忽然福至心靈,連忙用流星街語道:“彆哭了,庫洛洛。”
話音剛落,庫洛洛的哭聲似乎弱了些。
芬克斯一見有反應,立刻再接再厲地說:“隻要你不哭,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這次庫洛洛終於有了回應,他用飽含哭腔的聲音嗚咽著說道,用的也是流星街語:“嗚嗚…我要神父,派克在哪裡……俠客呢嗚嗚嗚!”
“你還記得神父啊!”芬克斯相當激動,“派克他們馬上回來了!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芬克斯,他是飛坦!”
庫洛洛停了下,淚眼朦朧地分彆認真看了眼前沒有眉毛的金發男人,和不遠處始終沒有靠近、隻露出半張臉的黑袍人,表情有些怔愣,似乎和記憶中的人對上了號,就在兩個蜘蛛以為他終於安生下來時,片刻後——
“哇嗚——!!”小孩子淒慘的哭號再次響起來。
芬克斯&飛坦:“……”
……
汽車平穩而快速地行駛在公路上。
掛了電話後,三個蜘蛛不約而同地都有些沉默,既然不是製約的緣故,那團長是怎麼回事?
“開車比火車要快點,但也要兩天。”許久,俠客出聲說,然後長歎了聲氣,憂心忡忡道,“哎,早知道我們三個就留一個陪團長了,飛坦他們行不行啊?”
“不好說。”瑪奇說。
派克沒有說話,正低頭編輯短信發給飛坦,都是她能想到的注意事項。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又打了進來,仍是飛坦,俠客同樣打開了免提,瑪奇和派克也因此聽到了俠客口中的“驚天動地的嚎哭聲”,就是有些遠,顯然飛坦隔了一段距離。
“飛坦,怎麼了?”俠客問。
“糾正一下,庫洛洛有記憶,”飛坦直奔主題,“他喊了立佐爾,也喊你和派克了。”
這倒是和先前不一樣。
“也就是說這是真正三歲左右的庫洛洛。”瑪奇卷著自己的頭發分析道。
“是吧。”飛坦沒什麼情緒地應了聲。
“那他怎麼還在哭?”俠客疑惑道,“你們沒和他說自己是誰嗎?”
“說了。”飛坦平靜道,“他停了下,然後哭得更厲害了。”
俠客:“……”
“那時候團長很怕他們吧。”瑪奇說道。
俠客回想了下,隨即哀歎道:“……好像是這樣。”
“你們彆讓他哭了,嗓子都啞了,不行帶他出去吃點東西。”派克說,“記得看我短信。”
“……知道了。”
飛坦掛掉電話,走進客廳,看著在芬克斯懷裡重新開始掙紮抗拒起來的小不點。
怕他們嗎。
他思考了會,終於邁開腳步靠近,狹長的金色眼眸像冷血動物般盯住小孩,釋放了一點冷氣,喑啞的嗓音威脅著說道:
“不準哭了,再哭就把你吃了。”
芬克斯:“……”
然而效果立竿見影,小孩可憐巴巴的哭聲一下子變弱了。
變成大人的芬克斯和飛坦真的好恐怖,好像大怪獸……庫洛洛想著,努力壓下恐懼,抽噎著說:“嗚嗚不要吃我,不好吃的。”
因為前頭哭得太用力,他的聲音都變沙啞了,但依然是這個年紀小孩獨有的奶聲奶氣。
“那可不好說,你長那麼白嫩,一看就很好吃。”
庫洛洛:“……QAQ”
“喂!彆嚇他了!”芬克斯黑線地打斷飛坦,又安撫地拍拍庫洛洛的背,“我們不吃你!”
飛坦哼笑了聲,沒再嚇唬小孩。
庫洛洛依舊抽噎著,但顯然被飛坦嚇住,不敢哭大聲了。
……不管怎麼樣,隻要不再哭了就行。
芬克斯鬆了口氣,用袖子給庫洛洛擦了擦濕漉漉的臉。
這樣就不用迷暈了。
飛坦想著,說道:“走吧,帶他出去買衣服,然後吃飯,再去買點其他的東西。”
這也是派克發給他的叮囑。
到了外麵,庫洛洛徹底不哭了,他剛剛是嚇壞了,醒來後發現自己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還說著聽不懂的話,以為自己被拋棄了,或者被壞人抓走了。
流星街的孩子都被警告過不要去生活圈外麵,不然就會被壞人抓走,然後死掉。
雖然隻有三歲多一點,但庫洛洛已經知道什麼是死亡了,那意味著以後再也見不到那個人。
他也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他所認識的人了。
儘管現在還是有些害怕,可這會有其他的事物轉移他的注意力。
庫洛洛趴在芬克斯肩上好奇地打量周圍,忍不住小聲問:“這裡是哪裡?好多高高的屋子啊。”
兩個蜘蛛都很明白庫洛洛在驚歎什麼。
過去的流星街裡到處都是破爛的木屋平房,或者乾脆就是四麵漏風的帳篷,因為被垃圾海包圍,空氣中總有一股散不去的酸腐味,而這個小鎮雖然小,但乾淨整潔,基本上都是兩三層的民宅,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綠植花卉點綴,偶爾路過的行人也都是體體麵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