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師陰沉著臉走進班內,看到王長壽,用一副嚴厲的語氣說道:“王長壽,你出來!”
王長壽嚇得一縮脖子,然後老老實實的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這位姓孫的老師是負責這個學級的正教員,可以看做是年級主任兼班主任。
實際上班主任是根據蘇聯的教育經驗所學習來的,所以民國的時候還沒有班主任這個職務。
根據清朝1904年所公布的《奏定學堂章程》,學校的各學級設置正教員一人,“通教各科目”,“任教授學生之功課,且掌所屬之職務”。通俗的講就是由一個教師擔任一個學級的全部學科或主要學科的教學製度,這被稱之為學級擔任製。
這套製度一直持續到1938年,之後民國采取了導師製,由專人負責一個班級的組織教育工作,而這位老師被稱為導師。一個導師可以負責一個班,也可以負責多個班。
二十年代能上學讀書的畢竟是少數人,有的學校規模小,一個年紀也就是一個班。複旦附中名氣大,教學水平高,是當時上海一流的私立中學,每個年級有數百人,自然要分成多個班級教學,由於沒有班主任這一職務,所以這位姓孫的老師擔任年級主任的同時,還兼職了班主任的工作。
孫老師念過私塾,也念過西學,雖然沒有出國留學的背景,但無論是品德還是學問,都是很不錯的,算得上是為人師表的典範。
王長壽這種學渣,天生是怕老師的,被孫老師一叫,頓時就變成了慫貨。
隻聽孫老師開口問道:“昨天那個跑贏日本人的學生,你認識?”
“先生,我不認識。”王長壽連忙搖頭。
“不認識?那你今天早晨怎麼還和他見過一麵!”孫老師冷哼一聲。
王長壽頓時明白,今天造成和陳強見麵的事情應該是被孫老師知道了,陳強報童的身份已經被曝光了,這事情是瞞不住了。
於是王長壽隻好說的:“先生,其實是這樣的,我們班參加拔河少一個人,所以我就找了個報童來充個人數,僅此而已,他和日本人比賽的事情可與我無關啊!”
“他真是個報童?報童能跑那麼快。”孫老師皺著眉頭問。
王長壽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真的,他真的是個報童。先生您想啊,這報童整天走街串巷的賣報,天天就是靠到處跑才能掙口飯吃,要是跑不快的話,怕是連飯前都賺不出來。”
王長壽直接把陳強的原話重複了一遍。
“是這樣麼?”孫老師不像王長壽那麼好忽悠。山崎正男在日本同齡人中絕對是佼佼者,如果隨便一個報童都能跑贏山崎正男,那中國人也就不會被成為是“東亞病夫”了。
“你是怎麼認識那個報童的?”孫老師接著問。
“買報紙認識的。”王長壽下意識的答道。
“買報紙?你還會看報紙?你還挺關心國家大事的!”孫老師不屑的撇了撇嘴。
王長壽是個學渣,平日看課本都沒興趣,在孫老師看來,這種學生怎麼可能會去看報紙?要是沒古怪,那才奇怪呢!
王長壽尷尬的一笑,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去把你買的報紙拿來!”孫老師冷哼一聲。
王長壽嚇了一跳,那些可都是風月小報啊,要是被老師知道自己看的是那樣的報紙,豈不是要涼涼?
於是王長壽下意識的反抗說道:“先生,那就是一些普通的報紙,沒啥可看的。”
解釋等於掩飾,王長壽說這話反倒是欲蓋彌彰,等於告訴孫老師,這報紙是有古怪的。
“我跟你一起去拿!”孫老師拉著王長壽就進了教室,來到了王長壽的書桌前。
王長壽很不情願的把手伸進了書包,然後抽出了一張報紙,一臉心虛的遞給了孫老師。
孫老師拿過這份報紙,低頭一看,頓時“咦”了一聲。
“晨報詩刊!”
孫老師臉上露出一副見鬼般的表情,一個學渣竟然會看這種文刊報紙,而且不是散文或者,而是詩刊!
詩刊啊,這東西可比散文或者難讀多了,一般的文化水平根本看不懂。
再看看上麵的內容,撰稿人有徐誌摩、聞一多等著名的詩人。
“怎麼可能,打死我都不信!平日裡連課本都不怎麼翻的學渣王長壽,竟然會看徐誌摩的詩?搞笑的吧!他看得懂麼?他要是真的對文學這麼有興趣,成績怎麼還會那麼的差?”孫老師一臉不可思的看著王長壽。
王長壽則是長出一口氣,這張《晨報詩刊》是包在風月小報最外麵的,就是為了掩護那些風月小報,王長壽伸手抽出的最外麵一張報紙,恰好就是這張打掩護的《晨報詩刊》。
此時王長壽心中不住的感激陳強,多虧了他想了這個瞞天過海的好方法。
“你還會看這種文刊?你還會讀詩?”孫老師忍不住發問道。
“我也是想多學習,將來成為棟梁之才。”王長壽開口說道。
孫老師依舊是滿心的疑惑,他低頭看起了報紙上的內容,認真的了其中一篇徐誌摩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