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滿口答應下來。對於他來說,5美元至少可以換12塊大洋,他分給車夫的隻是小頭,大頭還是被他拿了。
……
每當有國際客輪到港的時候,陳強都會來碼頭拉生意,乘坐國際客輪的洋人,有很多都是結伴而來,或者帶了大量的行李,靠著陳強的一輛車是拉不了的。
這時候陳強便會找其他車夫一起,送完客人之後,陳強也總是會多給車夫一些車錢。
實際上陳強隻是把自己的小費,分了一小部分給車夫,但其他車夫卻對陳強感恩戴德。
這種拉攏人心的小手段,陳強也是迫不得已才使用的。
陳強二世為人,樹大招風的道理,他當然明白。現如今他靠著會說洋文,在碼頭混的風生水起,賺了比其他人多很多的錢,也必然會招來其他車夫的妒忌。
陳強在上海灘沒有勢力,也沒背景,甚至連個親人都沒有,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某一天他被人敲了悶棍扔進黃浦江裡,都不會有人去尋找他,都沒有人給他收屍。
所以陳強隻能給其他車夫一些小恩小惠,通過這種方式來化解其他人對自己的惡意,也是將自己的利益和其他車夫捆綁在一起。
雖然陳強的這些小恩小惠不可能惠及每一個人,但隻要少數人得到好處,那就足夠化解其他車夫的妒意了。
那些得到過陳強好處的車夫,必然會站在陳強一邊,形成一個小團體,他們甚至會刻意的去討好陳強,以便從陳強那裡獲得賺錢的機會。
沒有從陳強那裡得到過好處的車夫,也期待著未來某一天可以被陳強選中,去拉一趟更賺錢的生意。
這種方法也可以讓陳強在車夫中逐漸建立起威信,這也給陳強多了一層保護傘。
一個有威信的人,得到的往往是崇敬和信任,即便是有人懷揣著惡意,也隻能將惡意藏在心底,不敢明目張膽的表露出來。
果不其然,陳強的這一招很有效,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那些對陳強的嘲諷和惡言相向,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很多人都開始誇讚陳強夠仗義。
每當陳強出現在碼頭的時候,總是會有好幾位車夫圍上來,“陳兄弟”或者“陳哥”,那叫的是一個甜。他們都知道,跟著陳強去拉洋人,可以多賺一筆,自然是一副跪舔的樣子。
陳強偶爾也會把一些不賺錢的生意交給其他的車夫,比如某些坐二三等艙的洋人,陳強問一下對方要去哪裡,便將這單生意交給了熟悉的車夫,讓他們把洋人拉到目的地。
陳強所付出的不過是跟洋人交流幾句話,告訴他們,這個車夫會將他們拉到目的地。雖然這些比較窮的洋人不會付很多的車錢,但對於其他車夫來說,能多做一筆生意也是好事。
通過這種手段,陳強很快的在租界的人力車夫當中站穩了腳跟,儼然成為了租界車夫當中一個頭目級的存在。
……
車夫的生活很順心,除了賺的比以前更多之外,陳強還可以接著拉車的機會掙一些積分,晚上在訓練空間中使用。
如果是換成彆的職業的話,陳強就沒有那麼多的機會在路上跑,也就沒有了獲得積分的途徑。
在這上海灘,陳強這種難民想要找個“非癟三”職業,也是不可能的,租界車行裡當個車夫都得要保人,那些正經八百的洋行,沒有保人更是進不去,哪怕你會講洋文,洋行老板也會擔心你是不是競爭對手安排過來使壞的。
能在上海灘做生意的洋行老板,沒有一個是善茬,會將洋文的雇員肯定會接觸到洋行的核心事務,老板恨不得去查清楚雇員的八輩祖宗,一個來曆不明的少年想去洋行,門都沒有!
至於在碼頭上當個翻譯混飯吃,那更是不可能。
舊上海最狠的就是“碼頭霸”。
那些所謂的“煙霸”、“賭霸”、“車霸”、“漁霸”,多少還會講些規矩,大家按規矩辦事,做的明碼標價有本買賣,和氣生財,非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兵器的。
碼頭霸卻是最不講規矩的,殺人越貨的事情,對於碼頭霸來來說都是常有的,因為這些人是純撈偏門的,做的都是無本買賣。這賭徒還得有個本錢呢,而這些碼頭霸連本錢都沒有,靠的就是手中一把刀說話,真正靠刀頭舔血賺錢。
舊上海有三大碼頭霸,第一個叫沈關生,綽號“大刀關勝”,“三大亨”之一杜老板的徒弟,放在青幫中也算是個人物。
第二位叫李茂齡,顧四爺的徒弟,此人後來當了漢奸,現在嶽陽路茂齡邨的那些老彆墅,在日偽時期就是他的產業。
第三個叫張寶春,主要勢力範圍是蘇州河內河碼頭。
那些在碼頭裡當苦力的搬運工,需要向碼頭霸上交六成以上的收入,碼頭上的扒手,則要給碼頭霸分贓八成。其他靠著碼頭討生活的職業,賺了錢大部分也都得孝敬給碼頭霸。
按說車夫在碼頭上載客,也要給碼頭霸好處的。隻不過人力車行背後的老板都是青幫的高層,顧四爺那種通字輩大佬不用多說,法租界的金九林也頂著一個巡捕房的名頭,比碼頭霸要厲害的多。
像是李茂齡那種碼頭霸,乾脆拜了顧四爺為師,徒弟怎麼好意思從師傅那裡收錢!
也是這個原因,車夫在碼頭上載客,是不用額外孝敬碼頭霸的。
事實上能在碼頭上討生活的,十有八九也都是得和青幫沾親帶故的,或者乾脆就是青幫的弟子,否則根本不可能在碼頭混飯吃。
陳強可不想跟幫派扯上關係,免得某一天被捆了扔進黃浦江裡,都不知道自己的得罪了誰。
所以陳強還是決定猥瑣發育,老老實實的當個車夫,每天把份子錢交了,就等於有金九林罩著了,至少在法租界內,可以安安穩穩的掙錢過日子。若是沒有車夫這個身份,他可沒有膽量去碼頭上浪,小命要緊!
……
臨近傍晚,陳強拉著車,向著步高裡的方向跑去,他打算把車還回去,然後買些吃的回家睡覺。
陳強是不拉夜車的,當時的上海很繁華,法租界內也算是不夜城,但晚上畢竟不是白天,放在後世都有犯罪分子在晚上打劫出租車司機,當時那種兵荒馬亂的情形,當然也有那種亡命之徒專門打劫車夫。
錢財損失是小,萬一丟了性命,那可就虧大了。
更何況陳強有個訓練空間,每天晚上他都會沉浸在訓練空間裡進行訓練,他也沒有時間拉夜車。
當時的步高裡還是一片空地,所以步高裡附近的居民也不多,越是朝著步高裡方向前行,人就越少。
陳強不自主的加快了步伐,想快點抵達目的地,畢竟天色已暗,路上也沒什麼人,還是以安全為重。
突然間,前麵的巷子裡衝出了一個人,這人穿著灰色的長衫,右手捂著肚子,手指縫裡還有鮮血滲出,顯然是受傷了。
陳強被這人嚇了一跳,本能的停下了腳步,刹住了車,而那人二話不說,直接衝到陳強麵前,在陳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跳上了車。
“快,快走!”那人用一副山東口音說。
也就在此時,那個巷子裡響起了陣陣腳步聲。
“他往那邊跑了!”
“快追!”
陳強知道,這些人必定是來追這個傷者的。
陳強毫不猶豫,拉起車撒腿就跑,一副生怕被人追上對於樣子。
這倒不是因為陳強心腸好要救人,而是因為擔心被那群人追上,會把自己也當成傷者的同夥給揍一頓。
試想一下如果不是同夥,乾嘛要拉這傷者?
更何況陳強的車並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車行的,萬一那夥人要是衝過了,不由分說的把車也給砸了,那陳強還得賠錢給車行。
人力車這東西,以當時中國的工業能力還製造不出來,都得是從日本進口,這車的價格可不便宜。
所以為了自己不挨揍,也為了車子彆被砸,陳強隻能拉著這個傷者,飛快的逃離此地。
逃跑的同時,陳強腦袋裡也在琢磨這個受傷男子的身份。
“後麵追來的腳步聲那麼多,這個傷者絕對不是等閒之輩。這裡畢竟是租界,正經人是不會被這麼多人追殺的。畢竟是法國人的地盤,租界的巡警也不是吃素的,誰敢在法國人頭上動土?除非他是……”
陳強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現在可是1929年,這天下並不太平,當時的國統區,有一種身份的人是鐵定會被抓的。
陳強不由得想起了那句“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難道我車上的這個傷者是地下黨的同誌!”陳強想到這裡,倒吸一口冷氣,瞬間就沒了主心骨。
——————
二合一章節,這一章六千字,量大管飽。求各位推薦票支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