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定定看了會兒,她在手機裡摁下那串號碼,貼在耳邊。
嘟——嘟——嘟——
這種機械而沉悶的聲音總是讓人無故覺得煎熬,幸虧那人接的不算慢,“喂”了一聲。
無形的壓力就這麼傳過來,深吸一口氣,餘晚說:“季先生,你好,我是餘晚。”
電話那頭季迦葉頓了兩秒,似乎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餘小姐。”那聲音清貴而驕矜,像山澗的泉水,故意涼她一涼。
“什麼事?”他問得簡單明了。
餘晚說:“季先生,我剛收到那個蓮花天珠手串,我想你應該是弄錯了——這個手串不是我要,而是沈先生想買。”
“我知道。”季迦葉淡淡回她。餘晚一愣,他又輕描淡寫的說:“我不賣給任何人,我就是送給你。”一派理所當然。
“為什麼?”
餘晚隻覺得困惑。
電話那頭隱隱約約有人在喊他“季董”,大概在說工作上的事,季迦葉稍稍一停,才對餘晚說:“我現在忙,等我回來再說。”
不容置喙的口吻,不容人反駁。
“哦。”
餘晚握著電話,剛說了這一個字,那邊就掛了,是真的忙。
餘晚倚著牆,恍恍惚惚的發呆。她昨晚沒睡好。這會兒頭還是疼。
她昨晚回家,不過跟施勝男提了一句和江成分手的事,施勝男就罵她:“當時不讓你跟他好,你不聽,現在他好不容易當了老板,有錢了,你分手乾嘛?自己種的果子拱手於人,餘晚,你是不是蠢啊?”施勝男恨其不爭。
餘晚就知道會這樣。她懶得再說,回了自己房間,可施勝男仍舊跟進來罵:“你們馬上要結婚了啊,現在分什麼?我在親戚朋友麵前怎麼做人,還有你弟弟的工作……”
餘晚頭疼的要命,她蒙在被子裡。施勝男一下子掀開被子,還是說:“不能分!你趕緊去找小江複合。”
餘晚恨道:“媽!他都在外麵有彆的女人,還有孩子……”
“有孩子怎麼了?”施勝男指著她吼,“那是你沒本事!”
餘晚怔了怔,就安靜了。
她倚著牆,望著不遠處的天空,良久,才轉身回辦公室。那杯咖啡已經都涼了,餘晚喝了一口,胃裡痙攣,並不舒服。
等晚上下班見到江成,餘晚就更加不舒服了。他在她公司樓下等,見到餘晚,江成連忙衝過來,“晚晚!”他伸手捉她的胳膊。
餘晚一躲,江成的手就落了空,僵了一僵,又訕訕收回去:“晚晚,你聽我說啊……”
下班的人潮人來人往,眾人打量的目光刺探過來,餘晚被迫停住腳步,她怒道:“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晚晚,我昨天徹底錯了,我糊塗的要死!”江成語無倫次,隻是攔在她麵前,不讓餘晚走,恨不得就要跪下來。
“江成!”餘晚恨道。
就這麼僵持不下,驀地,有人喊她:“餘小姐。”
清清雅雅的三個字,餘晚望過去——
路邊的車窗降下來,晚霞下,季迦葉眸色淺淺的望過來。他說:“你不是有事要等我回來說的麼?”
這樣自然而然的口吻……餘晚微微一怔,季迦葉又皺眉,嫌棄道:“還不走?”
餘晚還是怔楞,望著麵前的男人。
下一瞬,車窗升上去,隔斷了餘晚的視線,有司機下來替她打開車門。
“晚晚,你和他什麼關係?!”江成已經認出了季迦葉,那種不屑讓他重新尷尬,這會兒大聲質問。
餘晚忽然懶得再說,她提著包快步走過去。那一步一步,居然生出了一絲解脫的快感。
上了車,餘晚長舒一口氣,客氣道謝:“季先生,謝謝你。”
“沒什麼。”季迦葉漠然望著前麵。
餘晚從包裡拿出那個紫檀木的盒子,遞給季迦葉:“季先生,這個我真的不能收。”
季迦葉這才轉過臉來。他捏著盒子上下兩角,手輕輕鬆鬆抬起來,有種不經意的感覺。望著餘晚,季迦葉說:“你不要?”這人嗓音裡總有一股奇妙在,像是濃稠的奶昔,能將人裡裡外外裹住。
餘晚總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她還沒說話,季迦葉的手一鬆——
那個盒子直直掉下來,餘晚下意識接住。
季迦葉說:“這個就當我昨晚的賠禮。”
“昨晚……賠禮?”餘晚不明所以。她實在想不起來,季迦葉昨晚哪兒失禮了。
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袖口,季迦葉說:“對於昨晚不小心聽到餘小姐和你未婚夫的對話,我很抱歉。”
餘晚:“!!!”
昨晚和江成吵架的時候,她所有憤怒衝到腦海,根本沒有顧及被誰聽去了,後來也沒人提這個事,餘晚以為就過去了,沒想到這人這麼坦白……連最簡單的掩飾都不知道!
白皙的臉頰瞬間漲的通紅,餘晚盯著他,季迦葉也偏頭望過來。
四目相對。
他淡淡的,繼續道:“關於餘小姐是性冷淡的事,我會保密。”
這麼荒唐的話,偏偏他一本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商業談判呢。
餘晚有種想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