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落在那個盒子上麵,看了許久,餘晚都沒有打開,而是直接收了起來。
如今,那張便簽條亦還在,靜靜躺在盒子上麵,背麵朝上。
餘晚看了看,重新將抽屜闔上。
……
要去聽駱明川的演奏會,餘晚特地先去買了禮物。等她到音樂廳時,觀眾已經開始進場。
有專人領餘晚走特彆通道進去。
餘晚坐下來
。
交響樂團已經提前就位,晚上八點整,指揮家準時入場,全場鼓掌。
一首《芬蘭頌》完畢,稍作休息,指揮家和駱明川一道出來,觀眾更是熱烈歡呼。
這是餘晚第一次見他穿正式西裝。
其他樂手都是一板一眼的燕尾服,駱明川是特邀的小提琴獨奏,全套黑色係,襯得舞台上的他,眉目更加清秀。
他是天才,年少成名。
將小提琴架在肩膀上,琴弓開始拉動,這人便像是發著光的,眉眼之間全是桀驁與自信,散發著獨有的魅力。
餘晚是聽不出好或是壞的。她隻能從最直白的旋律中感受到拉琴之人的情緒。或舒緩或愉悅,又或者是明朗的熱烈。
這是他傳達出的情緒。
他的眉眼一直低低的,溫柔的,嘴角微彎,臉頰邊酒窩若隱若現。
演出特彆成功,餘晚替他高興。
音樂會結束,餘晚在門口等駱明川。
他已經換了休閒的衣服,提著小提琴盒,和舞台上的他判若兩人。
“餘晚。”見到她,駱明川很高興。
“恭喜你。”餘晚將禮物遞給他。
是水晶小提琴的模型,小小的。
有點老土。
餘晚說:“不知你喜歡什麼……”
駱明川立刻說:“我很喜歡。”
餘晚看了看他,輕輕笑了。
兩人慢悠悠往外走。
駱明川提議說:“我們去江邊走走吧。”
“好。”
江邊廣場有不少人在,涼風吹過,很是舒服。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散步。
有賣花的小姑娘經過,以為他們是情侶,嘴甜的對駱明川說:“哥哥,買一枝花給姐姐吧。”
餘晚不免尷尬。
駱明川出手大方,直接買下一整籃的花,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說:“快回去吧,晚上早點回家。”
“謝謝哥哥,謝謝姐姐,祝你們幸福。”小姑娘嘴還是甜。
餘晚愈發尷尬。
駱明川將那滿籃的花遞給餘晚,餘晚自然不會收,駱明川歎了一聲,說:“餘晚,我覺得你很神秘。”他在國內待了一段時間,中文精進不少。
餘晚笑了笑,偏頭望過去。
駱明川說:“這是我的一種直覺,直覺你有很多的秘密,你不喜歡彆人靠近,你有自己的安全距離,對嗎?”
餘晚沒答,沉默
。
駱明川忽而認真的說:“有人靠近過你嗎?”
餘晚心裡忽然有一點點的疼,那點疼往心裡頭鑽了一鑽。她垂眸,還是淡淡的笑,沒說話。
駱明川看了看她,說:“餘晚,你要是有什麼秘密,都可以跟我說。我這裡,”他說著,拍了拍自己心臟的位置,駱明川保證道:“百分之百安全。”他微笑。
餘晚靜靜看著他,也笑了。
駱明川送她回家。
還是到那個路口,餘晚沒有讓他下來,他也不勉強,隻是示意餘晚打電話。餘晚點頭。
回到彆墅,駱明川先去見季迦葉。季迦葉這個時間總是在書房辦公,他敲了敲門進去,“二叔。”
季迦葉拂過他手裡一籃子的花,還有包裝精美的禮物,他說:“去約會了?”
駱明川聳了聳肩,沒有否認,又說:“二叔,你也該去約會,休息放鬆一下。”
季迦葉淡淡的笑。
他說:“我忙。”
季迦葉低頭,點了支煙,駱明川連忙喊他:“二叔。”
季迦葉歎了一聲,將煙掐滅了。
駱明川笑了,對他擺手:“那二叔你早點休息。”
“明川。”季迦葉喊住他,問道,“等你忙完演奏會,我想找個時間,正式介紹你的身份,可以嗎?”他難得和他商量。
抿了抿唇,駱明川說:“好。”
季迦葉說:“你不願意?”
“沒有,我隻是覺得有些……”那種感覺他不知該怎麼形容,看著季迦葉,他說:“二叔,都聽你的。”
季迦葉點點頭。
駱明川回了屋,劉業銘過來,敲書房的門。
他端了暖湯上來,手裡還有一份資料。
“先生。”他遞給季迦葉。
資料上麵的人叫餘波,就是白天騎重機那位。
原來是餘晚的弟弟,還是個不務正業的年輕人,季迦葉略略看了看,將資料丟在一旁。
劉業銘說:“先生,沈家那邊好像要出院了。”
“哦?”季迦葉冷笑,“這麼快,那你明天以我的名義,送些東西過去。”不知想到什麼,他又改口:“不急,我親自去。”
……
既然是去醫院,劉業銘替他準備了鮮花
。
季迦葉敲了敲病房的門,也不等裡麵回應,他直接推門進去。
沈世康那會兒正戴著眼鏡,在窗邊看報紙呢。見到是季迦葉,他心裡雖怨,臉上還是維持著笑意:“季賢侄啊,你這次來又想做什麼?”
季迦葉不鹹不淡道:“來探探沈世伯你的病,看看怎麼樣了。”
“還不錯。”沈世康哈哈笑。
“既然這樣……”季迦葉還是那種口吻,冷漠,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那我提前恭喜一聲,沈世伯記得多保重身體。”略略一頓,他又說:“等您出院,我還得為您好好慶祝呢。”
話裡似乎藏著刀,沈世康臉色一變,旋即又恢複正常,他說:“好啊,我等著呢。”
季迦葉斯斯文文的笑了笑。
將鮮花放在旁邊,他打開門,漫不經心的離開。
沈世康迅速冷下臉來,吩咐護理:“通通丟出去。”
季迦葉沿著走廊慢慢往外走,他的腳步輕,幾乎聽不到。經過人群,有一絲孤寂。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去找何楷。
何楷剛做完通宵手術出來,見到他,不由錯愕:“大忙人,找我乾什麼?”
“找你抽支煙。”季迦葉這樣說。
何楷聳了聳肩。
他換了白大褂,拿了早餐去頂樓。
住院部頂樓並不高,俯視下去,能看到前麵的小花園。這會兒就有很多病人在樓下散步。
季迦葉抵著欄杆,低頭,點了支煙。
細細的煙在指間夾著,他慢慢抽了一口,又吐出來。
何楷在旁邊吃早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當然,大部分都是他在說話。
季迦葉一直安靜,他淡淡垂眸。
樓下,有個身影近了。天氣開始不經意的變涼,她穿寬鬆的蝙蝠衫和牛仔褲,頭發散下來,攏在耳邊。
那麼多人,他似乎一眼就看到了她。
季迦葉輕輕眨了眨眼。
餘晚腳步根本沒有停,她提著煲湯,手腕上空空蕩蕩的,從他的視野裡,直接走進住院部。
看不見了。
一支煙滅。
季迦葉對何楷說:“我走了。”
“好。”
季迦葉摁下電梯。
看著那幾台電梯的數字交替變化著,他又摸出煙,低頭含在唇邊,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