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灰蒙蒙的秋天。
起風了,打得很碎的頭發,被這麼一吹,通通亂了。
他的麵容愈發冷峻。
裡麵,駱明川盤腿坐在地板上,給餘晚看他的收藏。
餘晚心不在焉。
那張懶人沙發還在那兒,還是那個位置,就連那張《末代皇帝》的碟片也沒有被收起來。一切的一切,都提醒著她,她好像一偏頭,對上的,還是男人英俊的側臉,覆著明明暗暗的光影。
餘晚垂眸,隻想逃離。
偏偏那個人留她下來,還不給她機會拒絕。
想到陰鷙、變態到骨子裡的季迦葉,餘晚心裡就不由自主的抗拒。
這個男人太狠了,他明顯不高興了,還不知道會怎樣對她。
也許會看在駱明川的麵上,放過她。
畢竟,她如今名義上,還是駱明川的“女朋友”,這人總不會那麼……禽獸。
這麼一想,餘晚心下忐忐忑忑的,稍安。
旁邊,駱明川說:“待會兒吃完飯,我們就出去吧。”說著,又向餘晚道歉:“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二叔會突然回來。”
“沒有,是我打擾了。”餘晚一板一眼回他。
“其實我二叔麵冷心熱,人蠻好的。”駱明川替季迦葉說話。
麵冷心熱?
餘晚一愣,抬頭。
“你二叔……”她後麵的話一停,沒有再繼續,仍低頭看手裡的碟片。
想到那人陰沉到極致的身影,想到他親手賦予的、淩虐在她身體上的那種難以名狀的痛楚,還有他斷人後路、逼死沈世康時的狠絕……餘晚沉默著,緊緊蹙眉。
忽然,想起了什麼,餘晚說:“,你和你二叔……”
“怎麼了?”
猶豫著,餘晚最後還是沒有問:“沒什麼
。”她其實好奇,好奇這兩人姓氏為什麼會不同。如果不是這個,她也不會在這兒尷尬,煎熬,可這畢竟是他們的家事。她不該多打聽的。
很快,管家過來敲門,請他們下樓去吃飯。
餐廳裡,季迦葉已經在了。他是長輩,自然坐在主位。
見到他,駱明川無比自然的喊:“二叔。”
季迦葉“嗯”了一聲。
餘晚腦袋裡一直繃著那根弦,繃得實在太久,還在翻來覆去想駱明川和他二叔之間的事,這會兒想也沒想,隻下意識的順嘴跟著喊:“二……”季迦葉冷冷拂過來,眼風淩厲,餘晚一滯,後麵那個字她沒收住,就從嘴邊溜出來,“……叔。”
“……”
餐廳有片刻詭異的安靜。
冷冷彆開眼,季迦葉沉著臉,沒理她。
駱明川替餘晚拉開椅子,靠著季迦葉的右手邊。
餘晚不坐,隻是推辭:“你坐吧。”
駱明川笑道:“你是客人,你坐。”
餘晚還要說什麼,季迦葉已經不耐煩的催促:“都快坐。”
這人脾氣不好,餘晚僵硬的坐下。
駱明川坐在她的對麵。
這種情形,真是尷尬啊。
餘晚低頭。
麵前是她喜歡的幾樣菜——餘晚在這兒吃過幾次飯,廚房已經知道她的口味。
這真是一種叫人難堪的心照不宣。
餘晚拿起筷子,她默默吃飯。
餐桌上,隻有季迦葉和駱明川在聊天。
季迦葉問:“和小餘是怎麼認識的?”
尋常的口吻,不動聲色,聽著似乎和其他長輩無異。
餘晚筷子一頓,心慢慢擰起來。
對麵,駱明川如實說:“在香港巡演的時候,我們同住在半島酒店。”又說:“後來我還拜托餘晚挑了領帶。”
“香港?領帶?”
季迦葉一字一頓重複,語調很平,仍舊聽不出情緒,卻莫名壓迫人。
餘晚拿筷子戳麵前的米飯。
“是呀,餘晚眼光很好的。”對麵的駱明川誇她。餘晚耳根微燙。駱明川說:“可惜後來餘晚倉促回國,我隻送了盒點心當回禮。”
“點心?”
不知想到什麼,季迦葉眉眼微寒
。他不再問了,舀了一勺湯,慢條斯理喝了一口。
餘晚尷尬的,心跳都快要停了。
駱明川已經在說:“是呀,老婆餅。”
餘晚:“……”
季迦葉垂眸,“哦”了一聲,意味不明。
餘晚已經坐不住了,她擱下筷子,直起身……季迦葉淡淡拂過來,說:“不合胃口麼?”
他就是這樣壓她!
餘晚不想駱明川難堪和為難,這人實在太好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傷害他,於是說:“沒有。”餘晚重新拿起筷子。
仍像長輩一樣,季迦葉問:“和小餘在一起多久了?”
一步一步逼到極致,將所有的撥開,隻有餘晚明白他的意思!
駱明川哈哈笑,說:“二叔,這是我們的。”
季迦葉就真的不再問了。
他吃得不多,喝了幾口湯,季迦葉說:“你們慢吃,我出去走走。”
“好。”駱明川點頭。
這人起身,離開。
經過餘晚身後,餘晚還是耷拉著腦袋。
等這人徹底出門,走遠了,餘晚暗暗舒去一口氣,一根弦鬆下來,她趕緊擱下筷子,說:“我也告辭了。”
駱明川知道她不自在,於是悄悄說:“我們出去吃。”
擰著眉,餘晚拒絕:“不了,我還是回去。”
“那我送你。”駱明川起身。
“不用……”
“要的。”不等餘晚拒絕,駱明川樓上去拿車鑰匙。他的東西剛剛都放到樓上房間裡。
餘晚站在客廳裡,等他。
傭人在餐廳裡收拾,外麵的客廳裡便顯得寧謐。餘晚提著包,靜靜站著,驀地,她就聞到了那股淡淡的鬆木香。
餘晚心裡一慌,愣愣回頭——
這人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一瞬,她就被季迦葉攬著去過道裡麵的洗手間!
餘晚毛骨悚然。
門關上,這人直接打開水龍頭,將她禁錮在洗手台邊。
水流聲嘩嘩。
他沉著臉,掐她的下巴,質問:“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