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字,每一句,滾燙而熾熱。
讓人臉紅心跳。
都是他赤忱的心。
童瑤鞠水洗了把臉,眼圈仍微微泛紅。
有“專項整治行動”在腦袋上箍著,童瑤自然還是要加班。忙到將近七點,她才顧得上去食堂吃口熱飯。幾個同事一起,聊著家長裡短的話題,難得放鬆會兒。
走出幾步,童瑤就看見了餘波。
這人也不知什麼時候到的,站在警局門口,深色的帶帽衛衣,牛仔褲裡的雙腿立在地上,修長。他拿著本書,埋頭看。路燈下,抿著唇,側臉年輕而執拗,充滿了那股子勁……童瑤走過去。
看到她來,餘波收起書,“下班了?”他問。
異口同聲的,童瑤問他:“你什麼時候到的?等多久了?”
餘波沒答,掃了眼她手裡的飯盒,他隻是說:“還沒吃飯啊?”又問:“什麼時候下班?”
連關心都是滾燙的……童瑤驀地鼻子有點酸,她說:“估計挺晚的,你先回去吧。”
“不要緊,”餘波示意,“我去附近書店看書,正好等你。”
“嗯。”童瑤點頭。
餘波戴上頭盔,騎車走了。
從後麵看,他其實偏清瘦一些,但背影依舊挺拔而硬實,像料峭的山石。
滿是棱角。
卻給予人最大的安穩。
直到再也看不見人了,童瑤這才回身去食堂。
沒想到那幾個一起去吃飯的同事都還在,正齊刷刷往他們這兒打量。一對上他們的目光,童瑤耳根微熱。
有人認出了餘波,明顯詫異:“小童,你怎麼會和他這種勞改犯有接觸?”
“這小子不僅坐過牢,還蹲過咱們看守所吧,”其他人也回憶起來,“他好像打架、嫖娼樣樣來的,不是什麼正經人,就是個小流氓。”
還有愛八卦的同事看出了苗頭,這會兒追著打聽:“童童,他不會在追你吧?”
一聽這話,有個愛操心的大姐連忙提醒童瑤:“那你更要想清楚的。這小子是犯人,你是警察,公務員呀。和這種人扯上關係,以後政審很麻煩的,影響多著呢。小童你還是早點拒絕這小痞子,免得招惹麻煩。”
“是呀,而且坐牢出來的,我們見的多了,真能改過自新的有幾個?”旁人附和。
七嘴八舌的字眼,鑽到童瑤耳朵裡,讓她不舒服。
童瑤忽然停下來。
目光拂過這些同事,她麵無表情的,說:“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餘波是我男朋友,請你們不要再這麼議論他。”
這就是個炸彈!
那些同事麵麵相覷,氣氛陡然凝固而尷尬。
童瑤沒再繼續說其他的,亦沒再理會這些人,她拿著飯盒,獨自往食堂去。
身後,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忍不住壓低聲悄悄的說:“是不是腦子壞掉啦,和這種人……”
後麵的話戛然而止,但大家全部心知肚明,又明顯惋惜。
童瑤打了飯,吃完,洗乾淨飯盒,繼續回去加班。
等她從警局出來,餘波已經又在了。
“下班了?”
“嗯。”
餘波將頭盔遞給她。童瑤戴好,利落的跨坐在餘波身後。
夜裡有點起風,她卻沒覺得多冷,因為這些涼意悉數被前麵那個男人擋去。
寬寬的肩,結實的脊背。
擰起油門,加速。
和過去無數次一樣,兩側景物急速往後倒退,風從麵前掠過,雖然有頭盔,餘波仍眯了眯眼。
忽的——
餘波愣愣低頭。
嘴角一點點彎起,他難得笑了。
隻見女人的手從後麵繞過來,摟住他的腰,然後,她將臉貼在他的背上。
靜靜看了會兒,餘波鬆開一隻手,去握住她。
兩隻手交握,糾纏,暖暖的,是這個秋天最熨帖的溫度。
童瑤凶巴巴的說:“看著前麵,注意安全。”
“知道。”餘波應了一聲,還是輕輕微笑。
前方,路燈暈染開,銀杏泛黃,梧桐也開始落葉。
又一個秋天來了,而他們也終於在一起。
隻要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值得畏懼與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