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念又想到三界關於這小少君的一些傳聞,甚麼大鬨少宗主與聞人小子的定親宴,甚麼在醉玉峰下冒雨站了一夜,還有幾次在人界跟著少宗主……
傳得沸沸揚揚。
眾修者不覺感歎,早知如此,這小少君當初何必那般大張旗鼓地要悔婚?
若沒有那檔
子事兒,眼下也不必吃這些苦,說不定早便與少宗主雙宿雙飛了。
情之一字,當真是害人匪淺啊。
眾人搖頭,紛紛禦劍離去。
秦黛黛幾人回到太墟宗時,不過午後。
縹緲峰上,羅師兄眾人與臨溪正翹首以盼地等著,見到幾人躍下飛舟,忙迎上前來。
這幾日宗門積攢了不少事務亟待處理,秦黛黛並未耽誤太久,便要安排弟子送岑望回醉玉峰休息,未想還沒開口,便聽見臨溪驚訝的叫聲:“少君怎的傷勢愈發重了?分明離開時丹田都……”快好了。
最後二字,臨溪生生被自家少君輕描淡寫的一眼給堵了回來,他緊閉著嘴巴,張也不是合也不是,好一會兒才憋出幾聲咳嗽聲。
秦黛黛朝他看了一眼,走到岑望麵前:“你感覺如何?”
岑望垂下眼簾:“無妨,你去忙你的便好。”
他的嗓音沙啞得厲害,任誰都能聽出話中的勉強。
偏偏秦黛黛心中想著宗門布陣之事,沒有細聽,聞言利落地點點頭:“好,讓臨溪與修衛送你回去,你好生休息。”
說完,秦黛黛已轉頭看向長老們及羅師兄,對他們輕輕頷首,轉身走進正廳之中。
岑望一人靜立於原處,望著她的背影,久沒做聲。
“少君,我送您……”臨溪終於尋到機會開口,還沒等說幾個字,岑望睨他一眼,一聲悅耳長吟後,偷閒劍恭順地伏在他的腳下。
臨溪:“……”
這晚秦黛黛回到醉玉峰已近子時,可仍有十餘卷宗未曾翻閱完,索性便拿了回來。
夜色已濃,岑望應當已經休息,秦黛黛便未曾前去看他。
隻是方才走向自己的臥房,沒等抬手推門,便聽見不遠處的寢房中傳來幾聲悶啞的咳嗽,聽起來極為痛苦。
秦黛黛腳步一頓,最終轉了方向,走向寢房。
令她詫異的是,岑望仍未曾休息,隻傾身靠在床榻旁,唇角染了一點血珠,想來是方才咳嗽所致。
聽見她的腳步聲,他甚至還虛弱地扯了扯唇:“吵到你了?”
秦黛黛心中無奈,走上前查探他的丹田。
還好,比昨日好了一些,隻是……
秦黛黛蹙眉:“近些時日,你的丹田恢複得比往日要慢上許多。”
雖說對尋常修士而言,這是正常的,可他到底並非常人。
岑望垂落的長睫滯了滯,如常道:“大抵是前幾日擅用靈力,丹田愈發受損吧。”
秦黛黛沉吟片刻,想來也是,他再身懷金丹、天之驕子,也會受傷病弱。
“不若你先回去休息……”岑望本想勸她休息,話還未說完,便忍不住低咳一聲。
秦黛黛揮手,幽藍靈力閃過,桌上出現幾卷卷宗:“我仍有事沒處理,你身子不適便叫我。”
說完,她坐在桌旁。
岑望專注地看了她一眼,牽起唇角點了點頭。
夜色靜謐,窗外的太墟宗靈花草木隨著靈力的微光輕輕閃爍著,煞是怡人。
秦黛黛仔細翻看著卷宗,不知何時,手邊多了一盤栗蓉糕和一碗溫茶。
她一愣,抬頭看去,岑望正將她隨手放在一旁的卷宗整理好。
他人聰慧,掃一眼便知該如何規整。
“你不用……”秦黛黛欲要阻止。
“我如今尚不能用靈力,隻能這般陪著你了,”岑望啞聲道,說完生怕她回絕般補充,“你應過的。”
秦黛黛默了默,到底沒有再多說什麼。
接下去好一段時日,因岑望身子虛弱,秦黛黛也習慣了每日回到醉玉峰,去查探完岑望今日的丹田後,便開始忙碌自己的事。
或是開棋鑽研符陣,或是處理宗門事宜,即便無事可做,也會拿一卷符修古籍隨意翻看著。
每當此時,岑望總以“陪她”為由,陪在她的身側。
隻是,唯一令秦黛黛困惑之事便是,岑望的丹田恢複得越來越慢,連尋常修士幾日便可養好的傷口,到他身上都需十餘日。
這日,秦黛黛因要布陣,當夜原本要宿在縹緲峰。
此事她昨夜早已告知岑望,他當時隻想也未想便道:“我去陪你。”
秦黛黛蹙眉:“如今你連靈力都不能用,去了也沒什麼用。”
岑望的神色微微變了變,最終頹敗地垂下眼簾。
秦黛黛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言語過於直白,隻是話已出口,再收回來顯得刻意,便再未多說什麼。
未曾想今日忙至傍晚,陣眼有所更改,秦黛黛隻得暫且停下,本想在縹緲峰待上一夜,可不知為何,想到昨夜離開前,岑望低聲問她“我是不是很沒用”的畫麵。
秦黛黛煩躁地吐出一口氣,看向醉玉峰的一片黛色,良久到底踏上飛白劍,朝那邊飛去。
幾名修衛遠遠看見秦黛黛,忙要拱手做聲,被她阻止了。
秦黛黛一人站在山上眺望著遠處,看了許久才朝寢房走,還未走出幾步,便聽見臨溪擔憂的聲音:
“少君,您這般自損丹田,身子再強也會難以承受的。”
秦黛黛的腳步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