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不明所以,思忖片刻後認真問道:“明公子以往既與阿望相識,那麼可知左長老為人如何?”
她雖應下岑望拜左長老為師,可心中到底還是有些不安。
明斂笑意微滯:“秦姑娘找我,是因為擔心玉麟少君?”
秦黛黛頷首:“自然。”
明斂沉默了幾息,淡淡道:“左長老能修至大乘境,自是道心堅定之人,以往岑兄亦對其尊之敬之。”
秦黛黛聞言,隱隱的不安逐漸平複,彎唇一笑:“多謝明公子。”
說完便要走出結界。
“秦姑娘前幾日回家探親了?”明斂喚住了她,“回了太墟宗?
”
秦黛黛並未隱瞞:“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明斂望著她:“我聽聞,太墟宗有與幽月宗聯姻的打算。”
秦黛黛輕蹙眉心:“那明公子定也聽聞,幽月宗的聞人公子並不喜歡我。”
說完不再等明斂做聲,踏出結界。
留明斂一人於結界內,笑意漸消。
她說的確是真的,可為何又隱隱
秦黛黛不知他在想什麼,走出結界後便見明塵手撚茶杯,正懶洋洋地品茶。
秦黛黛行禮後便要走下塔樓,轉念卻又想到什麼,看向明塵:“敢問真君,上次所言還作不作數?”
“什麼?”
“我若能於宗門試煉奪得魁首,便收我為徒。”
“自然。”明塵看向她,朝塔外睨了一眼,“聽聞上次第一,是你阿弟?”
秦黛黛不解他為何突然這樣問,依舊頷首:“是。”
明塵慢悠悠道:“若是舞弊,逐出九真峰。”
秦黛黛呆了下,繼而反應過來,明塵真君以為她會令阿望讓她。
她抿緊了唇,搖頭:“我不會。”
明塵看向她,少女聲音平靜,臉頰卻微微漲紅,眼中帶著被汙蔑的氣憤:“你覺得你能勝他?”
秦黛黛認真道:“還不能。”
明塵挑眉。
秦黛黛:“可總還有下次試煉、下下次試煉的機會,我會努力修煉。”
“若是努力後還不行呢?”
“那就再努力些。”
明斂踏出結界時,聽見的便是這番話。
他的腳步一頓,看向不遠處的女子。
秦黛黛對明塵再次行了一禮:“弟子告退。”
明塵隨意抬了抬手,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方才看向明斂:“當年有人不願隨我修行,可曾後悔?”
明斂靜坐在他對麵,未曾用靈力,伸手一顆顆將棋盤上的白子收起:“亂說什麼。”
“好吧,是我亂說,”明塵一拂袖,黑子儘數收於棋盒中,“神玄宮弟子初次下山曆練,各峰會派一名真人相隨,護其安危。”
“不若今年,小外甥代我九真峰前去?”
*
千乘峰外,一座小山峰被無形而強大的靈力包裹著,懸浮於半空之中,是謂雲中榭。
亦是左訣長老的府邸。
岑望今日前去雲中榭,應了收徒一事。
左訣長老看了他半晌,隻問他為何會改主意應下拜師。
岑望思忖幾息後誠實道:“阿姊應了。”
左長老再未多說什麼,直到他臨走時方歎了一句:“在劫難逃。”
岑望不解其意,可等他再看去時,左長老的身形已然消失。
自雲中榭離開時,夜色已暗。
岑望禦劍於雲端之上,一眼便望見北部九真峰上的九層寶塔。
少年盯了寶塔好一會兒L,想到阿姊去太墟宗前曾說過的話,眼眸
暗淡下來,最終落於千乘峰上,安靜地朝自己的庭院走去。
“秦道友。”頭頂女子的聲音傳來。
岑望眉頭輕蹙,轉頭望去。
一道粲銀色光芒閃過,林清漪禦劍落在他身前不遠處,少女麵若桃李,眼眸含星:“不知峰主可曾告知秦道友,本月下山曆練一事?”
少年冷淡地點了點頭。
林清漪想到之前秘境二人合力斬妖那次,臉頰微燙:“此番曆練,還請秦道友多多指教。”
岑望凝眉細思片刻:“四人成隊,你可讓旁人指教。”
少女臉上的笑意一僵。
少年卻已毫無遲疑地轉身,走入夜色中,唯有修長瘦削的背影和高束墨發的月白發帶,是蕭瑟夜裡唯一的鮮亮。
直至行至庭院前,又一聲男子的聲音喚住了他:“秦師弟。”
少年停下腳步循聲看去。
李贛朝著少年走來,今日練了一整日劍訣,話都未曾說上幾句,他又是閒不下來的性子,眼下遇見熟人不由調侃一笑:“又被我看見你同林二小姐私下交談。”
“還說你不識人家?”
岑望本不欲回應,轉念想到什麼,聲無波瀾道:“她讓我指教,我回絕了她。”
李贛眨了眨眼:“回絕?”
“嗯。”
“為何回絕?”李贛不解。
他前幾日親眼見到兩名男修為爭林二小姐一句誇讚大打出手,更遑論其他峰上不少男修慕名而來,隻為一睹芳容。
少年不解:“為何要應?”
“自然是因為……”李贛正要說清緣由,轉瞬審視地望著他,“我給你的話本你沒看?”
少年睨他一眼,連應都懶得應。
“你不看怎會知道為何呢?”李贛苦口婆心,“情之一物,令人歡喜令人愁……秦師弟?秦師弟?”
岑望繞過他走進庭院,抬手間布上結界。
回到房中,岑望調息修煉,往日總能修煉至白日,今日不知為何,方才閉眼,眼前驟然浮現帷簾後朦朦朧朧的身影。
他猛地睜開雙眼。
少年幽沉的眼眸帶著幾絲迷惘,識海飄過李贛的話。
歡喜,愁?
遲疑良久他微微抬手,被隨手扔至衣箱下的話本在澄金色的靈力裹挾下飛至手中。
少年盯著靛藍色書封,緊抿著唇,半晌徐徐翻開扉頁。
不知多久,他眉頭緊鎖地將話本合上,重新扔回角落中,再未施舍一眼。
岑望強迫自己止觀入定,修煉己身。
模糊中,卻仿佛望見識海一片迷霧襲來,他於迷霧中環視四遭均望不見任何事物。
少年惱怒,翻手作風化雨,霧氣逐漸散去,現出的卻是一間溫馨的臥房。
他怔怔上前,房中蒙著一層薄紗似的帷簾,帷簾後雪白的後頸及肩頭如散發著淡淡的光霧。
轉瞬之間,景象卻又變作望霞城的客棧客房,女子側身趴在床榻柔軟的被衾之上,肩頭一道嫣紅的傷痕裸露在外,迷離如夢。
“阿望?”女子的嗓音帶著回聲,輕柔如暖玉的瑩瑩光輝。
他聽見自己不由自主地應聲,屏息走上前去,指尖不知何時沾了澄淨的靈藥,輕抹於傷痕之上,卻又不止……
一聲驚雷乍然響於神玄宮上空。
岑望猛地睜開雙眼,沉悶的呼吸混亂而急促,額頭也起了一層薄汗,透著幾分迷糜。
少年垂眸,俊俏的眉眼驚惶不定。
他怎能,覬覦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