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煩躁。
他不知這個秦黛黛怎麼會這樣多的問題。
誰人麵親說這麼多話?她莫非真想了解聞人斂不成?
她難道不知,聞人斂本就反感聯姻,她不怕再被回絕……
卻在下刻,男子溫斂的嗓音響起:“秦姑娘呢,可有什麼喜愛之物?”
岑望不由一滯,凝眉看向主動問出這番話的友人,卻見他一向有禮卻淡漠的眼睛裡,少見的多了幾分情真意切。
秦黛黛思索片刻,想到識海中的千葉,笑了笑道:“我喜愛之物較為繁雜,其中蓮花……”
話未說完,一旁有人輕哼一聲:“俗不可耐。”
秦黛黛擰了擰眉。
“岑兄此言差矣,”聞人斂認真道,“人界不少高潔之士甚愛此花。”
“可我偏偏覺得俗,”岑望揚了揚眉梢。
秦黛黛瞥了眼神情倨傲的少年,又道:“還有琴箏……”
“附庸風雅。”
“修史典籍……”
“乏善可陳。”
秦黛黛隻做未聞,徑自忽略他的話,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麼,輕聲道:“還有焰火吧。”
“……”
這一次,身側再無人唱反調。
岑望的神情反而驟然緊繃。
“阿姊喜歡焰火?”
“隻是今日發現,看了這麼多年的焰火,原來這般好看。”
陌生的對話突然便湧入識海,岑望隻覺太陽穴一陣刺痛,恍惚中仿佛看見一大一小兩道人影並肩而坐,小小的孩童用力抓著身側女子的手。
女子在看漫天華彩,而孩童在看著她。
可任由他如何用力想要回憶更多,隻留下一片空蕩蕩的白。
“客官,您點的佳肴給您上來了!”珠簾外,店小二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
岑望陡然回過神來,麵色微白。
幾名侍者端著膳盤,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將菜肴一一放在桌上,又悄無聲息地離去。
秦黛黛微詫地看著這諸多菜色,和她設想中的完全不同。
她本以為對方不喜自己,喝杯茶便尋個借口告辭了。
“雖已辟穀,可偶爾嘗些美食也是好的,”聞人斂笑著道,“隻是不知秦姑娘的口味,便每樣都點了些。”
秦黛黛忙搖首:“聞人公子有心了。”
說著,她拿起竹筷,安靜地品嘗了幾樣菜肴。
不愧是麓眠城最好的酒樓,此處的菜肴留有靈草的靈力,卻又做得分外美味。
秦黛黛正要再嘗,麵前的玉瓷盤中多了一味菜,菜品鮮美,隻是夾雜著幾塊雕琢精致的胡蘿卜。
聞人斂將公筷放下:“此道菜是明月台的招牌,秦姑娘可以一嘗。”
秦黛黛頷首一笑:“好。”
她安靜地夾起菜肴,剛要送入口中,手腕倏地被人攥住了。
秦黛黛循著鮮亮的橘紅袖袍,望見了少年俊俏的麵頰:“少君?”
岑望的眉頭緊蹙著,下意識道:“你不是不喜吃胡蘿卜?”
秦黛黛怔住。
岑望不會知道她不愛吃胡蘿卜,知道的是……阿望?
秦黛黛的呼吸微緊,眸中不覺升起幾分希冀。
岑望卻倏地回神,迎上眼前人的目光,複又垂眸看向自己的手,眼中儘是複雜與不敢置信,“啪”的一聲將她的手腕鬆開。
大乘境修士的隨手一撇,秦黛黛無從抵抗,手砸落到桌麵,手背隱隱作痛。
岑望此刻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看了眼她泛紅的手背,到底是自己失態,唇動了動,卻又不知該說什麼,一揮袖,靈光閃過,白玉瓷瓶現於桌上。
岑望清了清嗓子,不自在道:“拿去。”
秦黛黛已然省過神來,眼中的光芒沉入岑寂之中,若無其事地抬起手,將瓷瓶推到一旁:“多謝玉麟少君,不過小磕小碰,用不了這麼金貴的靈藥。”
岑望先是一愣,繼而皺起眉頭:“你……”
他的話未曾說完,聞人斂的手已然伸了過來:“雖是輕傷,卻也會痛。秦姑娘不妨用我這瓶?”
秦黛黛看著眼前的青瓷瓶,又看向唇角噙笑的男子,沉默幾息後,將瓷瓶安靜地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