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之上一片死寂,仿佛連遠處的風聲,頭頂陰雲湧動之聲都能聽見。
今日前來之人大多為宗門前輩,自是認出那浮蕩於半空的少年,一時之間無一做聲,隻靜靜望著眼前的情形。
唯有岑望,來之前,他一直強迫自己定要冷靜,不可失控倉皇,隻需打斷這場荒唐至極的聯姻便好。
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那立於人群中央的女子時,看見她穿著如火如霞的羅裳,與身側的男子極為相配,他的眼眶莫名便紅了。
他想起過往的那場及笄宴,她也曾穿過與今日極為相似的衣裳。
可那一次,他搞砸了一切。
岑望緩緩落於地麵,視線始終死死膠著在穿著霞衣羅裳的女子身上,眼中隱隱泛著赤紅。
秦黛黛凝眉看著眼前這個本該在神玄宮閉關的少年,此刻卻現身在太墟宗,甚至打斷了自己的定親大典。
數十日未見,岑望像是變了一個人。
曾經高高在上滿目驕矜的玉麟少君,如今那張麵頰卻蒼白如鬼,襯著那雙通紅的眼眸,更是好像多了幾絲糜豔的邪氣。
他的氣息十分紊亂,仿佛下瞬那抹金色靈力連同眼中的赤色就要一同迸發。
頭頂的雲積壓得愈發厚重,黑沉沉的,天地間仿佛也被染上了一層陰霾,再無一抹鮮亮。
就在這一片岑寂中,秦黛黛感覺到身側聞人斂攥著自己的手不覺一緊。
她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聞人斂,待看清他罕見的緊繃神情時,秦黛黛回了一抹笑。
而後她轉過身來,聲音很輕,唇角的笑意好似帶著一股如日光般的寬和:“玉麟少君與聞人素來交情頗深,想必此番未等少君前來便要結下靈契,這才惹惱了少君。”
“少君既然來了,不妨上座觀禮,我與聞人再結一次靈契便是。”
此話一出,一旁的蓮心道人飛快反應過來,走上前打著圓場:“是啊,玉麟少君既代神玄宮而來,還請先落座觀禮,我太墟宗歡迎至極。”
岑望看著秦黛黛唇角的笑,臉上更無半分血色。
過了很久,他終於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已然平靜下來:“既是歡迎至今,我豈會空手而來。”
岑望抬手,紫檀木盒出現在他的掌心:“大喜之日,我送與……秦少宗主的賀禮,”他說著,一步步走到秦黛黛麵前,目光定定看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還望少宗主不要嫌棄。”
秦黛黛垂眸看去,紫檀木盒上以極品靈珠篆刻著“神玄宮”三字,昭示著這確是神玄宮的賀禮。
她頓了下,伸手將木盒接過:“多謝玉麟少君。”話落便要交給一旁的侍者。
“少宗主不看看?”岑望打斷了她的動作,手中金色靈力閃過,木盒應聲打開。
秦黛黛原本要遞出的手一頓。
木盒中,放著兩枚青玉色的香包。
一枚香包完好無損,仍殘存著淡淡的花香,而另一
枚能看出被人竭力地修複過,妄圖修複如初,卻仍能看出雷劈火燒過的痕跡。
與之前唯一的不同,便是這兩枚香包的右下角,被一道金色靈力嵌入其中,化作各自的名姓。
就像方才秦黛黛與聞人斂將要在姻緣石下書下的那般。
隻是,一枚香包上寫著“秦黛黛”三字,一枚……
蓮心道人察覺到這邊三人的沉默,接收到善淵長老的眼色,匆忙走上前:“玉麟少君有心了,為少宗主及聞人真君送來香包一對,還特地書下名諱……”
她的聲音在看見另一枚香包上的金色小字時戛然而止。
岑望扯起唇角,露出一抹算不得笑的微笑:“此物並非送與聞人真君,”他的聲音分外平靜,唯有眼眸深處一片漆黑與暗紅翻湧,混亂不堪。
“另一枚,是我的。”他說。
人群中有人輕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