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胡蝶把給莫海買的超大號變形金剛遞給他,甩了甩胳膊說:“還好你們來了,沒想到這東西這麼重。”
“不用給他買禮物的,他玩不了幾天就會給拆了。”荊逾敲了敲莫海的腦袋:“不知道說謝謝?”
莫海抱著玩具,“我正要謝!”
他給胡蝶鞠了個躬:“謝謝胡蝶姐姐!我很喜歡這個禮物,等你過生日的時候,我也會給你送禮物的。”
胡蝶被逗笑:“那姐姐提前謝謝你了。”
三人往海榕街走,荊逾跟胡蝶走在莫海後麵,他問:“你什麼時候生日?”
胡蝶看向他:“怎麼?你也要送我禮物嗎?”
“嗯,不行嗎?”
“當然可以。”胡蝶說:“我跟莫海的生日離得不遠,我是7月23,我出生那年這天是大暑,是夏季的最後一個節氣。”
荊逾點點頭:“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胡蝶不滿道:“有你這麼送禮物的嗎?”
他輕笑:“行吧,那我自己想。”
“這還差不多。”胡蝶又問:“你生日是11月7號嗎?”
“是。”荊逾學著她:“我出生那天是立冬,冬季的第一個節氣。”
胡蝶敷衍式捧場:“哇,好棒哦。”
荊逾:“……”
莫海家和荊逾家老宅都在海榕街,離得不是很遠,隔著兩條巷子,從莫海家的天台還能看見老宅那棵老榕樹。
晚飯也是在天台上吃的,莫海爸媽很是好客,從侄子那裡知道胡蝶的事情,沒留著她過夜,但非要留她吃了西瓜再走。
西瓜一直冰在小院的井裡,冰冰涼涼的,一口咬下去,充沛甜美的汁水滿溢,夏日暑氣仿佛都消散在這一口裡。
胡蝶不能吃得太涼,咬了兩口便拿在手裡等著散涼,回頭望向屋裡有一麵奇怪的空白牆壁,就著蹲在地上的姿勢挪到了荊逾身旁:“荊逾哥哥。”
他像是已經習慣她對自己的稱呼,格外自然地應了聲:“嗯?”
“客廳那個牆上之前掛的是什麼啊?”
荊逾回頭望了眼,說:“莫海以前得的獎狀。”
“那怎麼……”胡蝶意識到什麼,停了下來。
大約是覺得遺憾吧,所以才會收了起來。
荊逾沉默了會才說:“我之前說莫海以前很聰明,其實不僅僅是聰明,你知道海榕街的街坊鄰居以前都叫他什麼嗎?”
“什麼?”
“神童。”荊逾蹲在廊簷下,看著坐在院門口門檻上擺弄變形金剛的莫海,低聲道:“他出事之前,各種數學比賽競賽建模賽參加了幾十場,基本沒輸過。三年前,他帶隊參加一場市級的比賽,因為前一天吃壞肚子,比賽的時候還在發著燒,那場比賽後來因為他的失誤隻拿了銅牌,其實也挺厲害了,但畢竟還是小孩子,都有不服輸的心理,隊裡幾個小朋友就不認可他這個隊長,他受不了打擊……當天晚上跳海自殺了,幸好當時附近有人看見才救了回來。剛開始的時候,還有街坊開玩笑喊他小神童,誰知道他一聽這幾個字就會失控,後來我姑姑怕他再受刺激,就把家裡跟比賽有關的東西全都收了起來,也不允許周圍的人再叫他小神童。”
胡蝶看著莫海的背影,目光裡有不忍也有心疼,嘴裡喃喃道:“為什麼……都是這樣的結局……”
荊逾沒聽清,側頭問:“什麼?”
“沒事,沒什麼。”胡蝶輕歎了聲氣:“那他還能恢複嗎?”
“很難吧,溺水造成的腦損傷是不可逆的。”荊逾說:“早兩年姑姑他們還帶著他去求醫問診,但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可能是不想再失望了,他們就沒再堅持治下去。”
“可能就像你說的吧,現在這樣對他來說或許才是最好的。”胡蝶意有所指道:“但不是所有人的結局都該是這樣。”
荊逾看著她,問:“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我就是隨便說說。”胡蝶看著他的眼睛:“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
兩人忽地打起了啞謎。
“你真的不知道嗎?”
“你不是說沒什麼意思嗎,我還怎麼知道。”荊逾站起身,修長挺拔的身形遮住了胡蝶眼前的月亮。
他無意識攥了攥右手,語氣淡淡的:“時間不早了,走吧,送你回去。”
“等我吃完這個。”她晃了晃手裡的西瓜。
荊逾看她吃得著急,抿了抿嘴,說:“也沒那麼急。”
“是嗎?”胡蝶嘴裡塞滿西瓜:“我聽你那意思,就像是在趕我走。”
“沒有。”
胡蝶咽下西瓜,站起來走到他跟前:“那我明天還能來找你玩嗎?”
荊逾垂眸和她對視。
她眼睛又黑又亮,就那麼直勾勾看著他,好像隻要他拒絕,下一秒她就能哭出來。
他想到之前在海上她哭紅的雙眼,到底還是不舍得,輕輕歎了口氣,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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