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臨戈。”她忽然叫他名字。
他跟著挑了下眉:“嗯?”
“你是不是跟著陳叔學打太極了?”
陳臨戈沒吭聲,自覺不是什麼好話。
“怎麼陰陽怪氣的。”
“……”
周兮辭扳回一城,往後退了一小步。
晚風拂過街道,卷著枯葉一路往西,她站在霓虹裡,眼裡暈著光:“不管怎麼樣,今天謝謝你,我先進去了。”
陳臨戈沒再攔著,看著她跑進了診所,低頭看了眼指腹上已經乾涸的血跡,搓了兩下沒搓掉,索性作罷,抬腳下了馬路。
周兮辭借著診所盆栽的遮掩,一直看著陳臨戈進了小區,才回身去裡麵輸液室找徐慈英。
“媽——”她掀開簾子,護士正在給徐慈英換吊瓶,“你怎麼了啊?”
“可能是天氣太熱,頭疼的老毛病犯了。”徐慈英一眼看到她胳膊上的擦傷,叫喚得不行:“快快快,去處理,彆感染了,我這沒什麼事了。”
周兮辭屁股都還沒沾凳子,就被護士拉去了外麵,洗傷口的時候,整個診室都能聽見她的叫聲。
徐慈英眉頭緊皺:“你以後騎車注意點,跟人搶什麼呢,萬一今天要是彆的車,你想過什麼後果嗎?”
“好啦好啦,我以後肯定會注意的,今天就是意外。”周兮辭哄好徐慈英,捏著她小拇指問道:“所以隻有陳臨戈一個人回來了是嗎?”
“是啊,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搬了一堆東西回來。”徐慈英說,“看著不像住幾天的樣子。”
“難道他考上了溪城的大學?”周兮辭說完又覺得不可能,陳臨戈是學遊泳的,且文化課成績也不差,起碼滬市的幾所名校應該任他選才對。
“你這麼關心他,沒事問問他唄。”
“我才不要。”
“怎麼,你以前不是跟他最要好嗎,小臨搬去滬市,你還難過了好久。”徐慈英想到什麼,笑道:“小時候你就最聽他話,哭起來誰說都沒用,他哄你兩句,你就連家也不想回了。”
周兮辭捂臉:“彆說了彆說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們現在能好好說幾句話就不錯了。”
徐慈英笑了笑,看破卻沒說破。
打完吊瓶回家已經快八點,周兮辭才剛上到四樓就聽見六樓叮叮咣咣的動靜,嘀咕了句:“大半夜裝修啊。”
“在打掃衛生吧,這房子有幾年沒住人了。”徐慈英走到六樓,樓道堆了好些廢舊紙殼,陳家的門大敞著,裡麵走動的人影不少。
周兮辭跟著伸長腦袋看,陳臨戈站在客廳陽台打電話,冷不丁回過頭對上她的視線。
周兮辭看到他挑了下眉毛,“……”
徐慈英沒她這麼多顧忌,直接進了屋:“這打掃完晚上也顧不上住吧,小臨你今晚就來我家睡吧,反正你周叔也不回來。”
“不用了徐姨,我訂了酒店,湊合一晚就行。”陳臨戈掛了電話走進客廳:“這裡灰塵大,徐姨您先回去吧,彆嗆著。”
“那我讓小辭留下幫忙。”徐慈英回頭對上周兮辭拚命拒絕的眼神,仿佛跟沒看見一樣:“小辭你留下,我先回去歇著了。”
周兮辭抗拒:“這麼多人,也用不上我吧……”
“那就先謝謝徐姨的好意了。”陳臨戈把手機裝進褲兜裡,從一旁拿了一隻乾淨的拖把遞了過來:“辛苦了。”
周兮辭咬了咬牙:“不辛苦。”
徐慈英笑著回了家,周兮辭手杵著拖把,下巴搭在手背上:“少爺,從哪兒開始拖?”
陳臨戈看了她一眼。
周兮辭個子不矮,但確實像徐慈英說得那樣,很瘦,臉也小,萌妹長相禦姐身高,腿細長,小腿有長期訓練而留下的痕跡,但鼓包並不明顯,反而因為跟腱長,顯得線條很流暢。
他抬眸瞥到什麼,“算了,你回去吧。”
“你——”周兮辭那股子叛逆的火頓時就上來了,“我就不。”
陳臨戈盯著她看了幾秒:“行。”
拖地擦窗戶這種活輪不到周兮辭,她被陳臨戈支過去撕牆上不知道貼了多少年的福字。
過去貼東西用的都是漿糊,粘性強還不好撕。
周兮辭動手的時候就後悔了,這玩意比臉皮扒得還緊,她指甲都快摳劈叉了,也沒撕下來多少。
她懷疑陳臨戈就是在捉弄人,“我說——你乾嗎?”
陳臨戈沒想到周兮辭會突然回頭,給她戴帽子的動作頓在半空中,等她說完才扣下去。
帽子是用他帶回來的舊試卷折起來的,他輕飄飄收回手:“擋灰。”
“哦。”周兮辭又轉過去撕撕撕,壓根沒怎麼戴嚴實的帽子順著腦袋往下滑,她伸手捧住了,看到試卷標題的一角——滬市八區2014年聯考……
高考完還帶著試卷一起搬家啊……
這不對勁啊……
周兮辭等陳臨戈再次走過來才叫住他:“誒。”
他壓根沒理,徑直往臥室裡去。
“陳臨戈。”周兮辭拿著帽子追過去。
陳臨戈瞥了過來,“怎麼了?”
“你為什麼突然回來了?還帶著這麼多東西。”周兮辭捏著紙帽子邊緣,“你該不會是……”
沒考好被趕出家門了吧。這話她沒敢說。
陳臨戈沒在意她說了半截的話,開始著手收拾屋裡不要的東西,“看不出來嗎?”
“什麼?”
“我這是——”陳臨戈看著她,笑得有些壞,“衣錦還鄉。”
周兮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