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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冷淡,高懸緋紅霞色燒灼了半邊天空,在林間灑下斑駁暗影。
邵默黑眸幽深,麵無表情地戰術性後退一步,完美避過了那道黑影的襲擊,在埋骨之森十年,徘徊在生與死之間,防備早已成了他的本能。
目光飛快地掃向襲擊他的東西。
其形似獅,長毛四足,身軀龐大,生有一隻泛著火焰磷光的堅長犄角,腥紅的眼眸泛著血光,腹大如壺,周身燃燒著漆黑的火焰,就如同一團黑霧的形態,它嘴中發出奇異的叫聲,聲如琴,與其形貌截然不同,它的叫聲十分的悅耳動聽。
看清襲擊他的東西後,邵默眉目沉凝,他並不識得此妖獸是何獸,眼底閃過一絲警惕和冷意,在那妖獸再度撲過來時,頃刻間周身靈氣運轉,長劍出鞘,黑袍被晚風吹動,似挾裹著恢弘劍勢,他抬手,一劍斬下,劍芒劃破空氣,泛開一線鋒凜寒光。
劍氣打到妖獸的身上,好似被它周身漆黑的火焰所吞噬了一般,再無半點聲息。
“?”
邵默見此,愈加的警惕了。
他氣勢凝聚,更加強橫,似要將一切都洞穿將一切都劈斬的一劍再度朝那隻全身冒著黑色火焰的妖獸而去。
快到極致。
一劍,如乘風破空。
寒芒,如貫星穿月。
周圍環繞著混亂的罡風。
力量瞬息爆發,帶著極致的劍意,劍光襲著妖獸的瞳孔而去。
不曾想,那妖獸的速度亦是極快。
它四足往前麵跑著,仿佛準備與襲來的劍光相撞一般,下一刻,卻又快如閃電地往旁邊一躍,避過了劍光,而方才它所處的位置,倏然裂開一道縫隙,狂烈的罡風在奔騰怒吼,揚起的塵土肆意的彌漫著,填滿了每一寸空氣。
劍光落空。
邵默皺了皺眉,還不等他再度出劍,妖獸突然仰頭吼叫,聲波落入邵默耳中,令他恍惚一瞬,等察覺不對勁,已經躲閃不及。
下一瞬,妖獸垂下猩紅的雙目凝視著邵默,恰好與他的視線對上。
夜幕低垂,漫天流霞湧動,邵默眼中倒映著霞色,光影絢麗,漸漸湮沒了他眼底的冷漠與細碎地戾氣,褪卻得隻剩下無神。
“小野種命還挺大,還好當初留下了你的命,沒把你直接給殺了,想不到體質還挺特殊,想來再下多幾種毒素也死不了。”
“嘖,小野種你該不會是個啞巴吧?這毒素連我的傀儡都受不住,居然這麼能忍?”
“野種,你生來就是給我做藥人的。”
“你滾,你就是個禍害,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受到這種折磨,你不該出生的,不該的,我做錯了什麼,嗚嗚嗚……”
“默兒對不起,娘不是故意,娘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娘……不是真的想打你跟罵你的,這都不是娘的真心話,娘不想的……”
“我……嗚嗚嗚……是娘對不起你……”
“默兒,好好活著。”
“小野種,你娘死了,想去陪她嗎?”
“誰允許你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放心,你這體質還能給我試多幾年毒素呢,死不了。”
“這張臉倒是隨了你娘,可惜是個又啞又無用的野種。”
“……”
掩藏在深處的記憶徒然如潮水湧上來。
如蛆附骨般纏繞著他,猙獰的麵具臉,惡毒的唾罵,惡意與入骨的劇痛,憎恨與嫌惡,宛如利刃,一遍又一遍回蕩在他心口,一刀又一刀剜著他的血肉,最後定格在一個扭曲著臉死去的女人那張臉上。
那張泛著絕望與解脫的臉。
邵默臉色瞬間慘白,眼底晦暗如深淵,絕望茫然情緒的情緒包裹著他,他死死咬住唇,尖銳的牙鋒劃破嘴唇,溢出來的血跡將薄唇染得極為鮮豔,襯托得他的臉色愈加的白了,近乎透明。
全身冒著黑色火焰的妖獸站在距離他不遠不近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