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又回到了青龍軍,張孝武又問青龍軍近況,客棧老板說如今青龍軍比較混亂,原來的第六團被大亂之後重編了六個團中,所以如今青龍軍仍是有六個團,分彆是第一團到第六團,可是物是人非了。如今的青龍軍由第一團統領將軍是篤山伯十的遮頭虎初展飛,而第二團至第六團也不過各自隻有一個營而已,所以青龍軍實際上隻有不到三萬人,大權還在篤山伯掌下。
張孝武又問起了第六團原守將程褚來,客棧老板說程褚生了一場大病,便辭掉了將軍一職,回京中養老了,應該是在兵部典藏司任編修,專門研究曆朝曆代戰爭曆史,從此之後便成了一個閒人。
“還真是可憐。”王一瑾在一旁小聲說,“當年他可是風光無限,人人攀附的實權將軍。”
“他可憐什麼。”客棧老板撇嘴道,“你不知道他貪了多少金銀呢,我聽說,隻是大車,便足足二十車。有這麼多金銀可以享用,又做一個兵部閒置不需要操心,他可以算是人生圓滿了。當然,最不圓滿的,就是他的兩個兒子被水淹死了。”
“什麼?”
“程褚的兩個兒子,下河遊泳,結果沒想到龍王爺收人,一個漩渦將小哥倆都卷入水中。”客棧老板道,“正所謂有錢賺沒命花,有時候人在做天在看,人要是太貪了,老天爺都會收了他。”
張孝武笑道:“你這老板倒是有趣的很。”
最後客棧老板又說青龍軍的老人不多了,第六團原副將夏侯寶,因為被發現貪墨軍餉而被貶為庶民,第六團原輝字營軍候慕容輝也被調往了彆處,不知去向,倒是有一個叫做呂中的人,原來是第六團驍騎營的校尉,如今仍在第六團,擔任呂字營校尉。
“店老板,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張孝武笑說。
客棧老板嘿嘿一笑:“乾咱們這一行,見得多了,聽得也多了,論消息靈通,有時候比那金衣衛銀衣衛還強。”
眾人喝過酒之後,便匆匆睡下了,張孝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三年時間一晃而過,竟然物是人非。甚至跟隨自己的胡立等人,也在全國各地無法相見,這就是人生百態,變化無常。
來到龍都府之後,他忽然想到太子的一對龍鳳胎兒女了,如今應該是十七歲年紀,家在車遲縣,養父是一個無兒無女的教書先生。那教書先生叫做孟曾,而太子的兒女分彆叫做孟釋和孟然兒,按照年紀來說,應該是許配人家的年紀了。
當初答應照顧他們,雖然隻是暗中派人保護,卻並未真正照顧,張孝武想著趁著這幾天在平安縣休息,他前往車遲縣看一看這對太子的親生兒女。
次日,張孝武將自己的決定告知了阮清文,嚇得阮清文說:“你要是被人發現與廢太子有關,隻怕這官也做到底了。”
張孝武哈哈一笑說:“我會小心一些,我知道誰暗中監視太子的一對兒女,可如今他們並沒有危險,這就意味著太子的擔憂實則無用,那些人犯不著為了拍新皇帝的馬屁而暴露自己曾是是太子暗子的身份。”
阮清文擔心他再一次像藤山派一樣一去數日,便要求親自陪著他去,還要帶一什隊人護佑。張孝武嫌麻煩,便隻帶著阮清文、王一瑾、陳關西、康天恩、包胤和賈斯也,夏銘帶著其他人在本地休息兩日。
夏銘嘟囔著又是我來看家,便隻好目送他們離開平安縣。
車遲縣在平安縣與龍洋縣之間,也是一個靠著龍河的縣,麵積不大,人口不多,如果不是靠著龍河,它應該是龍都府六縣中最窮的一個縣。車遲縣百姓大多數都是農民和漁民,縣內水網縱橫,入了車遲縣宛如入了江南水鄉。眾人終於明白為什麼本地叫做車遲縣了,任何車子來到本地,都會遲到,因為本地一半路要靠腿,一半路要坐船。
眾人終於費儘周折來到車遲縣縣城,到達之時已經天黑了,城門險些關閉,眾人時拿著銅錢才勉強入城。守城門的門官倒是沒有惡言惡語,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若非他後來收錢的時候眼神流露出的貪婪,眾人還真以為他是個清官。
孟曾孟先生是給城內王財主家做私塾,同時也給彆人寫書信讀家書來賺取一些薄錢養家糊口,孟曾曾經娶過一個老婆,數年之前病死了,所以他們隻有一家三口相依為命。雖然城門關了,可天還未黑,張孝武等人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之後,便立即來到孟曾家周圍。
孟曾家對門是一個豆腐坊,在太子的記載中,豆腐坊老板便是他的棋子之一,因此張孝武先讓人將豆腐坊老板叫來,詢問他關於孟釋與猛然兒的一切。
當聽到這些蒙麵來人自稱是銀衣衛餘黨之後,那叫做馬超的豆腐坊老板頓時哭了起來,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你們不要再找我了,我隻想活著,我現在隻想做一個老百姓,不想再插手任何事了,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張孝武頗為好奇,道:“怎麼?連榮華富貴都不要了?”
馬超道:“榮華富貴都是先把腦袋彆在腰間得到的,我隻想要老老實實的生活。”如今他三個孩子越來越出息,老大還考中了秀才,老二在龍都城的酒樓裡做掌堂夥計,老三在蒙蔭堂裡讀書,他隻想日後頤養天年,不想什麼榮華富貴了。
也難怪他沒有向朝廷告密,這馬超的確是隻想安安穩穩生活。
“他們怎麼樣?”張孝武問道。
馬超知道他在問誰,便說:“我看著兩個孩子從小長大,雖然說我是奉命監視,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將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他們雖然窮困,但孟釋讀書特彆用功,和我大兒子一起考中了秀才,人家說我們這條巷子應該叫做狀元巷,因為一條巷子兩個秀才,這可是本縣獨一份。”
聖漢科舉分為鄉考、州考和國考,過了府級的考試叫做鄉考,考中者稱之為童生,而一個府每年隻有二十個童生名額,即便是龍都府如此龐大的人口基數,也不過是三十個名額。州考則是整個州的所有學子參加的考試,取前三十名,中者稱之為秀才,中秀才者方可參加最終的國考。
參加國考的人除了每一屆全國十七個州的五百三十個新秀才外,還有曆年不中舉的秀才,
足足兩千人,最多的時候有四千多人。國考取前一百百八十人為舉人,最終再進行科舉考試,將這一百八十人分為天地人三榜,分彆入太學院和翰林院學習,太學院培養的是低級官員,翰林院培養的是高級官員。
見馬超已經毫無鬥誌隻想平安生活,張孝武並未為難與他,而是詢問了他們的金礦,不過孟釋雖然考取了秀才,可孟然兒卻遇到了麻煩。原來本地的一戶韓姓員外看中了孟然兒,想要納孟然兒為妾,而孟曾雖然窮困,卻不願意養女給人做小妾。這韓員外在本地頗有威望,是本地最大的藥材商人,萬沒想到被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給拒絕了,惱羞成怒之下,便讓王員外辭退孟曾。
但孟曾的養子孟釋剛剛考取了秀才,王員外擔心萬一人家以後考中舉人,高中狀元,怕是得罪不得,便告訴韓員外,你自己想辦法,萬勿拖我下水。
韓員外便告誡本地所有人,任何人想向孟家提親,以後韓家的藥鋪不向他家受邀,也不向他家人售藥。
“這是藥材商人?簡直就是活土匪。”包胤怒道。
馬超苦笑:“他家之所以成為車遲縣最大的藥材商人,就是因為他霸道,他家有八個兄弟,分彆做藥鋪、木材、布匹、燒酒、船運、賭場、妓院生意,還有一個在縣衙做捕快,所以全縣都怕他們韓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