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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孝武這個禦前帶刀侍衛完美地展示了什麼叫做背景燈,他就是一個背景燈,一個大大的背景燈。站在大德帝身後,他也逐漸發現了大德帝的最大的優點,忍辱負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在最妥善的時間裡給予政敵致命一擊。他覺得大德帝接下來還會繼續裝軟弱,裝可欺,等待給予下一個政敵致命一擊。
隨後他又想到了大德帝對待自己的態度,大德帝今天能如此信任自己善待自己,未來一旦自己威脅到他呢?麵對政敵,大德帝與他的父親太乾帝一樣不留情麵,隻是太乾帝是要滅絕對手,而大德帝則是廢黜對手,手段更加柔和一些,可果決絲毫不差。
張孝武無權參與軍國大事,在皇帝與篤山伯、張寬等人商議之時,他站在養心殿外,正巧看到李滄瀾,兩人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等了大概一個時辰,三人商議完畢,篤山伯匆匆離開,倒是張寬看到了張孝武,他顯然知道張孝武的身份,但此時此刻無暇顧及張孝武,隻看了一眼便走了。
篤山伯也離開皇城,並在家中召集了幾個義子,緊急叮囑好了一切之後,立即趕赴五關縣的白虎軍營。
白虎軍大軍啟程南下需要一番準備,作為白虎軍的前鋒,通常都是第七團第一個出發。但第七團皆為騎兵,在江南水鄉之地,騎兵反而陷入被動。且第七團一半士兵來自幽州,一半士兵來自青州,這兩個地方都是北方寒冷地帶,對於平原作戰甚至沙漠作戰經驗豐富,可在水鄉作戰還是第一次。所以選誰做前鋒又是一個難題,以何種方式開拔,還是一個問題。
篤山伯一路之上憂心忡忡,到了白虎軍大營之後,他得到了更多的情報。
南陽郡王兵敗自戕,是因為他們非但沒有奪回嶽州大敗叛軍,反而丟了江州,被叛軍連勝十八陣,朝廷大軍也丟盔卸甲一瀉千裡。更讓南陽郡王無法接受的是,偽吳叛軍並非依靠刺殺或陰謀獲勝,叛軍是實打實地在正麵戰場戰勝了朱雀軍團,打得朱雀軍團潰不成軍。
性格驕傲的南陽郡王將自己綁在馬背上與叛軍拚殺,但耐不住朱雀軍團潰敗,南陽郡王心灰意冷,孤身一人騎在馬背上衝入叛軍之中連斬十幾員偽吳將領,最終力竭被擒。偽吳王王德躍憐惜南陽郡王忠勇,下令讓人將南陽郡王放走。南陽郡王隻求速死,自戕於陣前,其屍首被南陽郡王府家將抬回來,朱雀軍團戴白孝布跪迎南陽郡王屍首回營。
偽吳王王德躍知道此事朱雀軍團重聚了士氣,於是毅然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回身攻打杭州。而原本應該趁著哀兵必勝之際南下攻打叛軍的朱雀軍團,此時內部爭吵不已,最終錯失良機。
“這個西門烈在做什麼?”篤山伯失望至極,西門烈是十八義子中的第二個義子,朱雀軍團第十四團的統領將軍,如今竟然控製不住局麵,篤山伯對他自然非常失望。他不由得想到了大德帝身邊的那位將領,鬼將張孝武,於塞北混亂之際力挽狂瀾,以雜牌兵接連戰勝了數支犬夷大軍,為朝廷和帝國挽留了最後一絲絲臉麵。
如果張孝武換成了西門烈,他一定會先把其他統領將軍給殺了,統一軍權揮師南下,隻可惜西門烈不是張孝武,更不可能有張孝武那種置死地而後生的勇氣。畢竟張孝武一介平民出身,無牽無掛敢於得罪任何人,而西門烈出身士族,身後有龐大的雍州西門氏家族,做不出果決的決定。
“王德躍是個梟雄。”歐陽宏歎道,“百年不遇的梟雄啊。”
篤山伯也不得不認同,道:“若非兩軍對壘,我倒有意收他為義子。廣之,這王德躍,你說一說其人。”
歐陽宏道:“王德躍生於大道十八年,今年不過三十四歲,此人嶽州廬江府人士,出身於漁民家中,自幼學習文武,並在十二歲時參加鄉試(考)活得童生資格,一時之間被譽為廬江府神童。不過三年之後在參加嶽州州試(考)時卻意外落榜,其落榜理由極有可能是他的試卷被人掉包成彆人,有人取代了他的考試成績取得秀才資格。”
篤山伯震驚道:“冒名頂替?”
歐陽宏道:“對,白紙人打探出來的消息是這樣的,頂替他的便是嶽州河道總監的公子高新城,義父應該對他沒有印象,但是我說一件事,義父一定知道。”白紙人是歐陽宏手下負責打探消息的細作,而歐陽宏也是白虎軍中專門負責消息的參將,朝廷雖然知道白紙人的存在,可卻不敢將觸手伸到白虎軍中,連金衣衛都對白紙人忌憚三分。在篤山伯的打造之下,白虎軍團宛如一座鐵山一樣,固若金湯油潑不進,這也是為何外人無法撼動篤山伯根基的緣由。
“你說。”
“太乾十四年時,寧王曾經舉辦了百詩宴,期間先帝也喬裝其中,那日有一個喝酒喝醉的人口出狂言,說自己必定中得天榜。後來先帝大怒,認為此人品行不佳,絕不可能中榜,然而此人大言不慚與先帝打賭,說自己要是不中便滾出龍都,若是自己中了,先帝滾出龍都。”歐陽宏笑了起來,搖頭說,“結果太乾十五年科舉,這高新城竟然高中天榜第三十名,氣得先帝免了禮部尚書和吏部左右侍郎,連右相婁勃也被免了。那高新城這才得知與自己打賭的是皇帝,竟然嚇死了。”
篤山伯記得此人,原來他就是頂替王德躍參加科舉國考的人。
歐陽宏繼續說道:“王德躍得知自己被人冒名頂替之後狀告到了廬江府,廬江府不予受理,又狀告到了嶽州知州府衙,但依舊不語受理。他的父母氣得自戕於嶽州知州府衙門口,而他也因為尋釁滋事被關入牢中。後來天火教將他救了出來,他便加入了天火教,可能因為天資聰慧,此人成為天火教教主的義子。更在十年之前,因天火教教主戰死,他以二十四歲的年齡成為了新教主。”
“在天火教楊教主時,天火教不過時朝廷的疥瘡之痛,雖然難受但無生命危險,然而王德躍擔任教主之後,他大力推行百姓均等士民公平的口號,搶奪士族土地分發給百姓平民,以至於受到平民支持。”歐陽宏道,“這王德躍最為危險的,便是秘密發展教眾,他宣揚人生而平等,無論如何出身隻要信奉天火,便是天火教眾,因此秘密參加者甚多,甚至龍都中也有眾多教眾。”
“冒名頂替,害死人啊!”篤山伯苦笑連連,誰能想到一個幾乎將聖漢帝國半壁江山打下來的人,竟然是被科舉冒名的神童,由此可見地方官員猖狂到何種程度,連百姓上升的通道都給壟斷了,如此下去百姓焉能不反?如果張孝武在此,一定會說,原來高考成績被冒名,這是自古以來的傳統,當權者生了個蠢兒女後,便想儘辦法將百姓平民的人生道路奪走,其殘忍程度堪比杜鵑鳥了。
歐陽宏又道:“王德躍雖然剛剛建立吳國,但為了準備建立吳國隱忍十年,而建立吳國之後的第一戰,便是正麵擊敗朱雀軍團。義父,若不早日戰勝吳國,隻怕後患無窮。”
篤山伯又說:“疏忽大意了,他們不是散兵遊勇,他們依然成長為強大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