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山外青山樓外樓(2 / 2)

不一會兒,張孝武便寫好了,他早就心有成竹,一揮而就,眾人隻是見他低頭寫作,然後抬起頭來,便道:“我寫完了。”

幾個人圍了上去,頓時哄堂大笑起來,原來張孝武的字雖然是蒼勁有力卻非常難看,一看就是很少寫字。

自然,張孝武雖然穿越到古代,雖在從前在單位中算是寫字好的,可是在這古代,在這文人墨客之中,他寫的字就真的被比下去。雖不說比狗爬的強一些,可也遠遠在眾人之下,單單是看他的字,眾人便覺得臭不可聞,不可近觀了。

“不看了不看了,寫的什麼玩意,字這麼難看,汙了我的眼睛。”

“嘿,兄台,剛剛不是你要讀人家的詩,羞辱人家一番嗎?怎麼如今自己不看了?”

“我是打算羞辱他一番,可看他的字,便是先羞辱我的眼睛。”

“那你就先自己羞辱自己一番,再讓我們羞辱他一番。”

“犧牲一下吧,兄台。”

“好吧,我就犧牲一下自己吧。”

隨後,那人盯著張孝武的詩作,大聲朗讀,仿佛聲音越大,羞辱張孝武的人就越多,他的成就就越高一樣,於是他幾乎是怒吼道:“山外青山樓外樓,龍都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書生醉,黎民蒼生具何憂。”

頓時,整個明月樓內鴉雀無聲,大家都是書生文人,都懂得詩作,自然更加明白張孝武詩作中的意思。這首詩分明就是在羞辱大家,雖然表麵上寫的是明月樓,但內地裡大家都知道張孝武在罵大家隻顧著吟詩作對,卻不顧著朝廷的分憂,天下的大亂,歌舞升平花團錦簇的文人騷客們,隻顧著自己的功名前程來此嬉戲玩樂。

然而被人指著罵還不能反駁,這才是更令大家無奈的地方,於是大家穩如被掐著脖子的鴨一樣,頓時沒了聲音,場麵尷尬至極。這首詩說他好,便是罵了眾人,說他不好,便是自己的確沉浸於玩樂裡不顧國家危難,不顧黎民蒼生日經艱難。

那馬卞聽了王敬之的詩後尚且不屑一顧,自認為可以寫出更加花團錦簇的佳作來,可是聽了張孝武的詩作之後,頓時扔了筆墨,道:“愚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言罷,便轉身離去了。其與學子書生們也自動自覺地離開,仿佛張孝武是一個瘟神一般,不願意招惹,更不願意挨著。

“好!好!好一首山外青山樓外樓,我等坐井觀天,格局實是小了,惹人笑憐。”忽然有人鼓著掌從二樓下來,眾人定睛一眼,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不俗相貌之上透露著讓人忍不住尊敬的儒雅氣質,他的身邊同樣是幾個中年人,但大多身穿官服,細看之下甚至還有五品官員。

官服便相當於後世公務員的製服,在衙門裡或者出門辦公穿著,可這明月樓裡卻是青樓,哪有公務員穿製服逛窯子的,因此穿著官服的官員在此期間,讓人看著格外的彆扭,總覺得他們之中——出了個內鬼。不過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正中間那位儒雅風流的中年人身上,此人天生的給人一種書卷文人氣息,仿佛此人不是當代大儒,彆人便不會識字一般。

“此人是……”

“他就是張彪張大學士,禮部員外郎,太學院大學士。”

“見過張大學士。”

“張大學士你好。”

眾人紛紛圍了上去連忙問候,哪想到張彪卻急急忙忙跑下來,站在張孝武麵前,盯著那詩作,一臉的欣賞之下又是一臉的無奈,道:“字醜,詩佳。”

張孝武尷尬一笑道:“張大學士,終於見麵了。”

張彪奇道:“你可認得我?”張孝武從衣袖中掏出一封書信帶給他,張彪看了之後,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半晌才說:“你還真敢來啊?”

張孝武大笑:“自然是敢的,我要看看你。”

張彪哈哈大笑,拉著張孝武的手便上了樓,道:“我要與你細細談一下詩作,自我啟蒙開始,從未遇到你這樣的詩壇鬼才,我看你不應該叫做鬼將,你叫做鬼才吧。”

“鬼將?”

“張孝武?”

“他是鬼衛統領張孝武?”

“他就是張孝武?北禦犬夷,殺得烏桓大軍铩羽而歸的天下第一邊軍統領?”

“他怎麼會是文人?”

“你沒有聽過他的詩嗎?”

“什麼詩?這首《山外青山樓外樓》嗎?”

“非也,非也,《將歸》,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傳聞一戰百神愁、兩岸強兵過未休。誰道瀾江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

“這……難怪他能寫出《山外青山樓外樓》來,果然是文武雙全,不負鬼才之名。”

“更加難得的是,此人乃平民出身,靠著一身本事殺出了個前程。我此前總以為此人便知是一介武夫,必定膀大腰圓身高九尺,哪想到此人武人文相,文武雙全,當真是聖漢好兒郎。”

張孝武沒聽到大家的誇耀,倒是孟釋與康天恩聽到了,兩人相視一笑,站在遠處,低聲說了起來。康天恩不知道孟釋的真實身份,隻是知道孟釋是張孝武舊友之子,又得知他考取了秀才卻不能參加科舉,與他算是同病相憐。孟釋也得知康天恩因為其父的遺願,不允許他參加科舉,隻覺得兩人都是因為父親原因而落的如今下場,更應該彼此幫助。

不過兩人都何懷心事,隻談論風花雪月,不談論自己的故事。當下最大的風花雪月,便是張孝武的故事,兩人對張孝武的詩做了一番分析,而後感慨道:“將軍之才,若參加科舉,定然金榜題名,位列天榜。”

“那位老人家呢?”

“哪位?”

“就是與將軍鬥詩的老人家。”

“誒,竟然溜走了。”

“應該是羞於將軍鬥詩了,這才溜走他處,隻是我猜測此人身份並不簡單。”

“如果我猜得沒錯,此人應該是朝中大員,甚至將軍曾經見過他。”

“我不知他是誰,但我知道此人欠了將軍一個人情,須得答應將軍一件事,快哉,快哉。”

“莫非此人擔心被將軍追著討要,先跑了?”

“定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