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二十年前的恩怨(2 / 2)

王敬之道:“原來你考中舉人,是為了一個女人。”

四方苦笑道:“就在我考中舉人那天晚上,我去香音閣找她,我們私定終身,我們住在一張床上,她準備將自己的清白之身交給我。然而我忽然發現,因為我喪失了一切感覺,但也喪失了作為男人的能力。那一刻我看到她失望的眼睛,我嚎啕大哭,我跑到了龍河邊,便要投河自儘結束自己的生命。”

王敬之道:“所以我在水邊救了你,而你當時剛剛考中舉人,便是因為如此?”

四方道:“對。”

王敬之怒道:“那你就更不應該危害金衣衛。”

四方繼續說道:“玉帥,當年我得知你是金衣衛密探時,我立即意識到,如果我能夠通過金衣衛找到老酒鬼或者獨眼道人,我就能夠讓他幫我恢複身體,我就能夠重新取得賈姑娘的好感。你不知道一個喪失感覺的人,對於希望的渴求是多麼強烈。”

王敬之平複了情緒,才說道:“所以在你加入金衣衛之後,便夜以繼日地工作,目的是為了找到他們?”

四方點頭道:“對,我必須找到他們,我不想再做行屍走肉了,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煩惱。”

張孝武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毫無感覺,那種痛苦當真是不寒而栗,也許哪天自己被人紮了一刀而不自覺,一直到血流乾了,死了都不自知。

王敬之繼續問道:“四方,那你為何要謀反?金衣衛可以幫你找到他們,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三年不行三十年,普天之下,沒有金衣衛找不到的人。”

四方搖頭道:“你錯了,我的確找不到他們,金衣衛也找不到他們,我找了他們二十年,一無所獲——但是有人卻知道他們在哪裡,我在半年前才知道,他有獨眼道人的下落。”

王敬之立即問道:“是誰?”

“麗陽侯。”

“吳棟。”

“對,是他。”

“所以你才被他要挾,必須參與謀反?”王敬之忙道。

四方依舊搖頭道:“不,我不是被他要挾,他沒膽子要挾我,而且他也不不知道我的疾病。金衣衛安插在麗陽侯身邊的密探告訴我,麗陽侯在嶺南的時候曾經得罪了一個人,那人讓麗陽侯變得毫無感覺,後來麗陽侯苦苦哀求跪地求饒,那人原諒了他,給他吃了一劑藥之後,吳棟才恢複身體。麗陽侯喝醉酒後當此事當笑話講述給下屬,而密探也當笑話將給彆人,最終被我得知。我這才大驚失色,那人正是我苦苦尋找的人,也許他就是獨眼道人。”

說到這裡,他神色激動起來,隨後頓了一會兒,平複了自己激動的情緒才繼續說:“所以我獨自找到麗陽侯,威脅讓他幫我找到那個人,可麗陽侯說,聖漢律規定士族不得離開領地,他不能離開龍都。即便他能找到那人,但那人也未必會幫我。我問為什麼,他說因為那人是寧王的四大護法之一雲護法,是朝廷追捕的欽犯。我便查閱了寧王案,從中得知當年寧王有四大護法分彆是風火雷雲,其中火護法與寧王一同被處斬,風護法、雷護法和雲護法不知所蹤。四大護法中,火護法負責替寧王辦事,風護法負責傳遞消息,雷護法負責看守寶庫,雲護法貼身保護寧王,同時雲護法也是一個用毒高手,他能防止有人給寧王下毒。我懷疑雲護法就是幫助我的那個獨眼道士。麗陽侯說,雲護法一直這麼多年來躲避金衣衛的追殺,他的妻子兒女都死在金衣衛手中,他絕對不會幫助金衣衛的人。”

張孝武忽然打斷了四方的話,問道:“你說的是寧王寶庫?你知不知道寧王寶藏的消息?”

“知道。”

一旁的王敬之道:“其實,這麼多年來,金衣衛一直在追查寧王寶藏的下落,也在尋找寧王寶藏的下落。風護法、雷護法和雲護法武藝高強,定然不甘心做一個普通人,而我喬裝成為江湖俠客,便是為了打聽出他們的下落,最終找到寧王寶藏。隻可惜,這麼多年來,我始終一無所獲。”

張孝武卻想到了藤山派的滕掌門,他曾經猜測滕掌門就是寧王的護法,守護寧王寶藏的人,看來是時候求證他是否是雷護法了。

王敬之繼續詢問道:“既然麗陽侯說雲護法絕對不會幫助金衣衛,那你為什麼還要幫他謀反?”

四方道:“吳棟派人去了嶺南尋找雲護法,雲護法帶回來一封信,信裡直說了兩句話,第一句話是老酒鬼已經病死了,第二句話是帶著皇上的腦袋換解藥。”

“皇上的腦袋?你瘋了?所以你才參與謀反?你知不知道,這有可能是一個圈套?”王敬之恨鐵不成鋼道,“你什麼時候,你司馬四方什麼時候這麼沒有智慧了?”

四方哀歎道:“你是正常人,自然理解不了我的痛楚,我的痛楚就是這麼多年來,身體地外界毫無感覺,你知道我的心情嗎?你知道我的急切嗎?你知道我這樣的一個人,對希望是多麼的渴望嗎?有一個人給了我希望,哪怕隻是一點點希望,我都要毫不猶豫地抓住——而且,我要殺了皇上不知是為了用他的腦袋換解藥,還因為他的阿爺太乾帝殺了我最愛的女人。”

張孝武道:“你說的是香妃?”

四方立即說道:“不,她是賈姑娘,不是彆人的香妃,是我的賈姑娘。”

張孝武撇嘴笑了笑,沒糾正他的執著,畢竟在四方的心中賈姑娘永遠是賈姑娘,而不是香妃,更不是彆人的女人。倒是一旁的王敬之也捶胸頓足道:“是我不了解你,是我不了解你啊,如果我早點知道你的這些煩惱,何至於——何至於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

“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四方道,“包括騙取你的信任,包括成為銀衣衛的副帥,都是我精心策劃,步步為營的結果。你不欠我的,反倒是我欠你的,隻可惜這輩子我不能換給你了,下輩子吧。”

張孝武道:“你該恨的人是寧王,是寧王搶了你的女人,而不是太乾帝,更是與陛下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