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焦急地跑進了後堂,腳卡在門檻上掉了一隻,她踉蹌地站好,張孝武笑吟吟地看著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甚至拍了拍自己胖胖的臉頰,說道:“你怎麼長得那麼像我家老爺……”
“這才三年不見, 芒種你怎麼胖這麼多。”張孝武責備道,眼神中流露出關切,“我先前就告訴你,不要吃太多,千萬不要吃太多,否則對身體不好的。”
芒種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流著眼淚說:“你到底是誰?你彆騙我,你到底是誰?你不能是我家老爺,你不能是, 你不能騙我的,嗚嗚嗚……”
“彆哭了小芒種,你十五歲就跟我身邊做丫頭,怎麼還能認不出我呢。從前你還能爬上房梁,現在隻怕爬不上去了吧?”張孝武淡淡一笑。
芒種頓時睜大了眼睛,一下子衝上去抱住了張孝武,嚎啕大哭道:“老爺你沒死,你沒死嗎?你真的沒死嗎?老爺,你是活著的嗎?我不是在做夢,我不是在做夢,你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呀。”
張孝武寵溺地揉著她的腦袋,將她的頭發揉成一團,哈哈大笑道:“彆哭了,哭成小花貓了,芒種,我真沒有死,我還活著。三年前我雖然墜海, 但並未被大浪卷入海中,而是做了一艘船漂流在海上。漂流了幾個月幾乎死去,後來我去了南方群島,在那裡生活許久。而且因緣巧合,我得到了神女果,隻是這其中還有很多過程,我以後給你細細講來。不過,芒種你要謹記,我活著的消息不要透露給任何人,否則會大家帶來很大的麻煩。”
芒種的頭像是小雞啄米一樣,隨後發現自己還抱著老爺呢,慌忙地鬆開了他,扭捏道:“夫人們呢?也不告訴她們嗎?”
張孝武的臉上又是無奈又是苦澀,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也是必須的選擇,默默地說道:“時機一到我自然會告訴他們,但現在不行,我失蹤三年之後天下大變,今時不同往日了。”
“夏將軍他對老爺你……”
“正是以為他對我忠心耿耿, 我才因此擔心啊。”張孝武苦笑, “而今天下剛剛重新統一,很多人依舊對朝廷對顧雍心存不滿,嶺南江南叛軍餘孽也在等待時機重新反撲。這個時機是什麼時候呢?若是我振臂一揮,萬軍來投,那便是他們作亂的最好時機。”
“那我跟下麵人說一下,免得他們擔心我。”芒種眼睛一轉便明白過來,走出去吩咐下人一個時辰不要走進來,她要仔細學習反複實踐如何炸出好味道的豆腐。隨後眼角帶著紅腫卻歡樂地走進了後堂,眼睛死死地盯著張孝武,生怕他再消失,仍舊難以相信地說:“老爺,你真的還活著呀。”
“比真的還真。”張孝武笑道:“坐下吧,我看你站一會兒都累得不行嘛,要減肥了你。”芒種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他繼續問:“芒種,你給我講一下王府內的情況吧,我的家人們如何了?”
聽到這裡,芒種立即說道:“老爺,府內還好,夏將軍和其他將軍們多方照顧,我們生活無憂,且婉貴妃每個月都派人來詢問咱家的困難。婉貴妃就是婉兒姑娘,您的義妹。”
“我知道,她還給皇上生了個兒子,大皇子。”張孝武很欣慰,婉兒比皇帝大了三歲,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且去年還生了大皇子,又因她是“已故”河間王的妹妹,河間王手下勢力全力支持,彆說晉升為貴妃,明年皇帝親政晉升為皇後也有可能。
芒種繼續說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去做,至於我嘛,就多吃吃多玩玩咯,所以胖了。”
若兮夫人拜師赫神醫,並且建立了一所女醫館,專門幫助女子治病,被幽州百姓所喜。雲煙夫人附近主要負責照顧安安和操持河間王府,儘管出身不高,但雲煙的性子比較柔和,府中上下和諧並無大事發生,再加上皇上和婉貴妃照顧,王府的待遇一直很好。兩個扶桑妾氏由美和牙湘在張孝武出事之後,向若兮夫人請示返回扶桑,按照扶桑人的習慣,丈夫亡故,妻子可以再嫁。若兮與雲煙、芒種商議之後,便給了她們一筆錢,將她們送回到了扶桑,由她們自己決定人生。張孝武對他們本無多少感情,將她們送回扶桑倒是免了麻煩。
“那婉秋呢?”張孝武聽他說完,還是心存最後一絲希望道。
芒種咬著嘴唇,半晌說:“你失蹤半年後,婉秋夫人也病逝了,和您的衣冠塚葬在了一起。”
張孝武刹那間還是被這個消息擊打得怔住了,腦海之中回想著許多當初在塞北、在龍都、在幽州與婉秋的相處來,卻不想她真的就此離開。儘管他做了許多的預設,但此時他的內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樣,鑽心的難受,痛得他忍不住發出聲音來。
“老爺,你……你彆難過,婉秋夫人走的很安詳的。”芒種忙說道,“她的墓葬,老爺你要去看看嗎?”
“有機會帶我過去。”張孝武道,“但幾天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交代你。”